一晃眼兒, 時間晃晃悠悠又過去了十年,葛山的身體明顯不好了,紀墨就不讓他晚上巡山, 自己去, 披著蓑衣, 戴著鬥笠,提著一盞燈出行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像極了當年的葛山。
山上的夜風清冷,每一次吹拂而過的時候, 就像是要吹到骨子裡一樣,若不是蓑衣的內裡還有個襯, 恐怕早就被吹透了, 紀墨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山上走著, 晚上的路不是很好走,需要一個拐杖,萬一有個什麼不方便, 還能支撐一下。
紀墨一向比較有安全意識,他還帶了繩索,萬一遇到什麼麻煩,還能多個工具, 總是好的。
此外, 防身的小刀也不能少。
這十年間, 那富戶的墓還真是挺吸引人的, 除了那一夥兒專業的盜墓賊之外, 還有盜墓的來過, 那些就不太專業了, 就是趁著半夜直接挖墳, 破了上麵的火雲砂,看到火光冒起來才慌了神兒,鬼哭狼嚎的,以為是被鬼追呐。
幸好是在山上,那火光並不十分明顯,飄散出來的火雲砂也沒飄走多少,葛山和紀墨充當了滅火隊員,連夜收拾墓地,累了半夜,方才把那墓地弄得看不出來亂子了。
當時紀墨還奇怪,怎麼這一次不找人幫忙,還要自己收拾,不通知族裡一聲,好歹讓他們知道守墓的辛苦。
“都不是什麼專業的盜墓賊,瞎胡鬨呐,說了也是白費勁兒。”
葛山眼尖,黑暗中還能認出來那幾個嚇得胡亂跑了的小子有鄰村的人,鄰村,不是族人,卻未必不是族人的親戚,真的鬨起來了,對誰都不好。
但這事兒顯然也不能白白過去,若是讓那些小子知道隨便亂挖沒報應,以後還會再來的。
所以,葛山第二天夜裡就悄悄跑出去嚇人了。
在這裡,一定要提一下葛山的痕跡學,真的是太厲害了,順著足印就能找到那幾個小子家裡,然後半夜裡一通嚇唬,什麼“鬼敲門”“鬼遮眼”“鬼剃頭”,凡是紀墨知道一點兒的,葛山都弄出來了,還有那“鬼腳印”,真的是讓紀墨大開眼界。
當然,還有一條,做這些事兒的時候,要先把其他的聲音“滅”了,所以,迷藥就是最好用的了。
不僅有對人的,還有對動物的,狗,雞、鴨之類,都在其內。
呃,順手牽羊拽走幾隻雞鴨,把血灑了滿院子什麼的,隻能說是裝鬼需要,裝鬼需要。
後麵悄悄吃了兩天肉,葛山有一陣兒還盼著那幾個小子再來,他好再去折騰一番。
可惜,鄰村鬨鬼的事情傳出來,那幾家人都怕了。
古代一家可不止三口,知道家中有人做了這樣的事兒,哪能不怕呢?說不好聽的,享福未必有自己,受罪肯定逃不了,誰讓是一家的呢?
連坐是什麼,普通人都知道的。
當下就有人家裡鬨出來,還有請神婆的,另有些人,直接帶著祭品過來要拜一拜,希望那鬼祖宗莫要再到自家來了。
這些人對葛山都恭恭敬敬的,還給葛山送了禮,加上那山上的祭品也都還不錯,葛山和紀墨又吃了幾頓好的。
不說葛山,紀墨都感覺到好處來了。
誰不想吃點兒好的呢?關鍵是這好吃的還是白來的,半點兒不費勁兒。
真是懶惰催生“罪惡”啊!
沒有見過守墓的還盼著“盜墓賊”多來兩次的。
經過了這兩遭,後麵的人對此就有了敬畏,那些修路的外地人,之後走的時候都是繞著這裡走的,中間除了有人把屍體扔到這裡之外,盜墓的事情是再沒有過了。
這也是正常情況,這裡的墓地本來就不是什麼煊赫之所,再加上一般人心中敬畏,沒事兒也不會特意往這裡來,就是墓主人的子孫後代,非祭拜的時候,也就是有了諸如搬遷結婚之類的大事兒,才會來祭告祖宗,其他時間,也不會頻繁往這裡來掃墓。
小孩子更是不會過來,都被大人拘束著,不許到這裡沾染了陰氣。
若是有那丟了魂兒的,會有家人拿著衣裳四處叫魂兒,也會來這裡祭告祖宗讓幫忙找找,讓孩子回家之類的。
這種事兒見得多了,就覺得還是怪有意思的,先不說什麼迷信不迷信的,這種好似死了的人仿佛還活在另一個自己看不見的地方,逢年過節的時候,還能帶著親人子女過來跟祖宗嘮嘮嗑,似乎也是一種對那些傷痛的撫慰。
有的時候,再想到這人沒了之後可能投胎去了彆家,說不得大富大貴什麼的,有些人祭告的時候都會冒著些酸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