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擁擠踩死的。
更有鬨市而行,馬撞死,碰頭死,花盆砸死,中毒死,被鬨事者誤傷而死……傷寒疫病,凡有起,必有中,中則必死。
各式花樣死法,隻有你想不到,沒有天地做不到,紀墨聽過最誇張的死法可能就是走著路走著路,突然路上裂了一個大縫隙,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直接掉下去摔死了。
也許是地震吧,但這種巧合多了,真的不敢說是巧合了。
最後好不容易出師的那個,成為相師第一件事就是感謝自己的命硬,能夠經曆那麼多“危險”而不死,這命不硬誰硬。
但這事兒不算完,不是說出師之後就能夠順利長命百歲了,相師很少能夠長命百歲,一方麵是給人看相泄露天機,本身就是減壽的,另一方麵就是福德薄的緣故了。
至於為何這般危險還有人想要從事相師職業,就不得不說說這個世界的現狀了。
相師貴重啊!
古代通常來說是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但這種買賣是有限度的,可相師不同啊!
出師的相師少,物以稀為貴,相對來說就尊貴了很多,上至皇宮貴族,下至黎民百姓,都習慣了沒事兒找相師看一看相。
婚喪嫁娶,那是必要看的。
婚事不說,合八字相麵什麼的,也算是應有之意,喪事上的相麵就是紀墨頭一回聽聞的了,非相活人麵,而是相死人麵,由死人麵推算將來轉世投胎之後會是怎樣的局麵,從而選擇更加利於此麵相的方位地點下葬。
為此,少有什麼家族墓葬合在一起的,多有那種搶墓地的說法,最常見的就是後來者發現更適合自家先人的地方被前人占了,乾脆就把前人移走,或者乾脆弄什麼天地局,用自家先人壓下前人的棺木,弄成雙層墓室,或者乾脆是那種鳩占鵲巢的類型。
由此就有了算計彆人的時候,專門找一個彆人得罪不起的墓地,讓對方苦惱。
更有那種知道某地不好,偏偏騙彆人去那裡安葬先人,由此連累全家的做法。
作為預備役弟子的這一年,紀墨聽到不少類似的事情,雖則這種事情多少有些損人不利己,可相師這職業本身就是一個吃“青春飯”的,少有相師能夠長命百歲,自然是要及時行樂才好。
不是說所有的相師都偏激,而是見得多了,便有些快意恩仇,堅決不能把報仇留到明日,萬一明日未到,自己就死了呢?
這種風氣之下,相師就好像是開到荼蘼的花,知道自己是最後的明豔了,怎麼也不肯就這樣落幕。
可你要說不當相師當彆的,一來就業前景不好,沒有相師顯得尊貴,更容易來錢不說,也更得人追捧,二來彆的也得有人要啊!
看看相師招弟子的時候大部分弟子都是什麼樣的人就知道了,不是沒人要的孤兒,就是乞兒,再不然就是一些被家族嫌棄的命硬之輩,或者乾脆是礙了彆人利益的被送來的孩子。
這種局麵之下,除了當相師,還有什麼更好的路能走嗎?
紀墨這輩子就是一個乞兒,生母是誰不知道,眼睛還沒睜開,就被丟掉了,好在還有個繈褓不至於冷死,因是個男孩兒,最初還有人抱養,可抱養的人沒多久就不想養了,就把他再度丟棄。
本來是要賣了的,可孩子小的時候也不是那麼好賣,彆人也怕養不活,白白耗費了錢財精力。
大了之後,又嫌棄孩子大了記事兒,養不熟,生怕養出個白眼狼出來……蹉跎著,蹉跎著,紀墨就成了街麵上的乞兒。
四五歲的孩子,也沒什麼好做的行業,能夠白來一些吃的就不錯了,即便如此,還會被年長的乞丐搶走一些吃的,全當孝敬了。
人小力弱,打不過對方,也隻能認了。
等到天機閣的人來收徒,正好,直接一並跟著走了,這出身,都不用審核的。
因才收攏來的孩子並沒有一點兒基礎,連字都不認得,道理都不曉得,不知道天地是什麼東西,便需要被教導一番才能正式入學,這就成了天機閣的預備役弟子。
等到預備役弟子學了些基礎的東西之後,就能真正進入天機閣學習了。
天機閣就在山上,那時候,孩子們也大些了,也能自己上山不用人操心了。
“可看好了?”
先生在前麵問了一句,漫不經心,眼睛都沒全睜開,似乎有些午後犯困的感覺,隨時都能再睡一覺。
“好了。”
有個孩子猛然站起來,直接說出自己看的結果,言語淺白,“這人必是捕快,未婚,無妻,寡言,善忍……”
洋洋灑灑,幾乎能夠寫一個人物小傳,就差給對方取個名了,紀墨聽得歎服,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先生沒有評說對錯,把每個孩子的發言都聽了一下,過程中,有兩個孩子還發生了爭執,一個非要說文官,一個非要說武官,兩人的感知相差如此之大,不用旁人說,他們自己就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