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早。”
校車上, 認識的人相互打著招呼,有的開始說一些日常的話題,有的則在打招呼之後, 自顧自地開始瀏覽圖書, 很有科技感的眼鏡上若有浮光掠影一般,正是對方專注於線上圖書館的展現。
碰到這種情況,最好不要去打攪對方的學習進度。
那些說話的,也保持在一個很小的聲音, 有的還會升起隔音罩,隔音罩並不是一種具體而有形的東西,那是通過某種波的乾擾而製造出來的,每個人的座位上都有,若是想要和身邊的某個人聊天,隻需要把兩人座位上的裝置掃描鏈接, 就可以製造出一個小小的隔音室來。
外麵的人, 除非把耳朵貼過來, 超過乾擾波的阻隔範圍, 否則根本無法聽到他們在談什麼。
於是在其他地方的人,就好像是在看一出默劇,沒有任何視線遮擋的情況下, 那片好像在歡聲笑語的人就是無法把聲音傳到外麵來,車上的整體氛圍就是安靜。
安靜到紀墨沒有抓緊時間去線上圖書館, 而是靜靜地思考了一下跟紀父的關係如何緩和, 最終沒什麼解決辦法。
紀父堅持喝酒, 就總會犯事, 雖然每一次事情都不大, 但每一次都是在大量消耗自己的信用點, 同時影響信用等級,繼而就是紀墨用自己的信用點來彌補,包括一些隻有信用等級高了才能買到的東西,長久下去……
紀墨倒不會不養紀父,但,這種感覺到底不太好,好像紀父正在逐步縮小自己的活動空間,最終把自己困死在一處。
這是一種誇張的形容,卻是有可能的,因為信用等級的降低,很多地方都不能去,哪怕本來就不想去,比如說商場,但被限製不讓去,感覺還是不同的。
沒有更好的工作,不能去更享受的地方,整個人像是被困死在底層一樣,動彈不得,這種感覺,隻要說起來都覺得憋悶,不知道紀父是為何能夠忍受的。
如果說他是專注於代修點的機械維修,恐怕也不是,可他……
人和人的理解,何其困難。
再加上父子關係,紀父對紀墨是不可能訴苦說什麼的,那麼紀墨想要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就很困難了。
“這可真是比做家務還要耗費時間,更令人頭疼。”
不得不說,紀墨從來不適合知心人的角色,無法理解紀父執著於自己那點兒小愛好的原因所在。
想當年,紀墨當釀酒師的時候,也沒這麼熱衷於喝酒,品酒可以,喝醉,就大可不必。
“什麼令人頭疼?”
紀墨的師父正好上車,這位老師對紀墨一向關注,上車之後,看到紀墨身邊兒有空位,就直接走過來了,沒有往其他的地方走。
還沒坐下,就聽到了紀墨的自語。
“沒什麼,隻是爸爸太愛喝酒了,有些麻煩。”
紀墨笑了一下,沒有細說,他信奉的是“家醜不可外揚”,哪怕對著老師,隻要不是對紀父厭惡到極致,他根本不會對外說紀父的不好,除了酗酒及酗酒鬨事這樣的小問題之外,紀父其他方麵都很好,又不是花天酒地,又不是虐待子女,隻是愛喝酒,以及喝酒之後管不住自己的行動,脾氣暴躁並容易鬨事之類的。
比起那些更加惡劣的小愛好,這樣的小愛好實在是和平友好很多。
“我還以為你是為了課業而頭疼,都看完了?”
紀墨師父問起了留給他的書單。
“看完一半了。”
紀墨回答,不曾驕傲,隻是正常速度罷了。
“哦?”
紀墨師父有些不信,那麼長的書單,他每一本都看過,自然知道看過一半是怎樣的速度,以及需要多少時間,這麼短的時間就看完了,他下意識皺眉,“仔細看了?”
“仔細看了。”
紀墨沒有跟他解釋什麼叫做“過目不忘”,星際時代,很多文明上的東西不曾衰減,但很多東西,的確減弱很多,一些成語早就已經變了意思,再不是當初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