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隻有她一個弟子,三月之後,那位尊貴聰慧的人族公主就會成為他的第二個弟子。
裴遊魚掩住眸中的思緒,疑惑地看著鄔念青:
“怎麼會對師尊不公平?師尊以後還會有其他弟子,但我大概不會有其他師尊、其他師伯、其他師兄了。這麼算起來,還是對我不公平呢。”
“不會的。”
“除非你我以性命定下契約。”
裴遊魚微微抬起下巴,嘴角掛著一抹挑釁的笑意,目光中有著難以掩飾的諷意。
鄔念青他不敢的。
因為她是個廢物。
修煉到了韌心境巔峰,在突破時出了問題,跌落至初識境初期,整個修真界也隻有她一人了。
即便沒有雲朝星,鄔念青也會收第二個弟子。
那個弟子會是鄔念青真正的弟子,而不是可以隨意摟抱、隨意親昵、隨意舍棄的存在。
裴遊魚偏轉過頭,看著鄔念青環在自己腰際的手臂。
鄔念青自己也沒有察覺到,他們兩人間的親昵已經超越師徒界限。
這不是因為鄔念青對她有男女之情,而是因為鄔念青從未將她當做過弟子。
鄔念青對她,就像她對雪奴。
他們倆的實力差距太大了。
在鄔念青眼裡,她就是一隻寵物,以近乎狎-昵的曖-昧態度對她時,根本不需要在乎她的性彆。
在裴遊魚出神之際,鄔念青朗潤如清泉的嗓音落在她耳中:“來吧。”
“什麼來吧?”
裴遊魚疑惑道。
“定下契約。”
亮金色的靈力從鄔念青袖口飛出,一道化為花紋繁複的圖卷,一道鑽入裴遊魚體內,操縱她握住契約圖卷。
裴遊魚感到她體內的靈力正在被引到契約圖卷之上,圖卷上的環形花紋一圈圈地亮了起來。
她握緊了拳頭,咬著牙抵抗鄔念青的靈力,想把奪回身體的控製權,但一轉頭就見鄔念青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落日沉入群峰之下,山光微暗,暮煙如織,群燕歸巢,殘陽鋪水。
鄔念青姣好的眉眼隱在晦澀的陰影之中,寒冷的威壓釋放開來,天邊的燕雀身影一滯,隨即驚恐地四散開來。
寒意順著腳尖攀到心臟,仿佛有一層厚而堅固的霜雪結在心臟上,心臟的跳動逐漸滯緩,窒息感傳來。
裴遊魚掐著手心,手心的傷口破開,鮮血溢入指甲縫隙,但她沒有察覺到。
冷汗順著脖頸緩緩留下,暈濕了烏黑的碎發,碎發黏糊糊地貼在後脖上,暈濕了薄薄的寢衣,寢衣下透出淡淡的粉色。
金色豎瞳裡映出那滴緩緩下滑的冷汗。
鄔念青看著那滴冷汗一路往下,劃過凸起的蝴蝶骨,雪白纖細的腰際,最後滑入勾股。
他淡淡地收回目光,放在裴遊魚後腰處的手微微上移,食指與中指用力點住脊骨,道:“你不想與我定下契約?”
這是如晚風般柔和的嗓音。
然而落到裴遊魚耳中,卻似催命曲一般。
青年的手指抵著她的脊骨,稍微一用力就可以將她的脊骨弄斷,屬於蛇類的豎瞳裡閃動著冰冷的光芒,薄唇一張一合間,細長的紅信子隱隱顯現。
“我根本不知道契約的內容,怎麼能與你輕易定約?”
裴遊魚微喘道。
這話是明擺著不信任鄔念青,與此前她表現出的對鄔念青的喜愛前後矛盾,或許會引起鄔念青的懷疑與警戒,但裴遊魚不得不說。
曾經的慘痛教訓告訴她,絕對不能與人輕易定約,尤其是不知道契約內容的情況下。
前世在拍賣會上買下她的人是,雲朝星的哥哥雲朝月。
他與她定下主仆契約,一麵自己占有她,一麵拿這個契約不斷操縱她,拿她吊著一些世家子弟。
鄔念青仔細端量了裴遊魚一會兒,忽然笑道:“這才去了衡月仙尊那裡幾日,你便與我起了隔閡。早知今日,當初得罪他也要把你留下。”
“契約內容很簡單,我今生隻會有你一個弟子,而你……”
鄔念青頓了頓,似乎在猶豫什麼。
“不能對其他人表達愛意。”
裴遊魚鬆了一口氣。
她可以答應這樣的契約內容。
不能對其他人表達愛意,這是個奇怪而又易於遵守的條件。答應這樣的條件對她完全沒有什麼影響,反正她這輩子大概不會有愛人了。
反倒是鄔念青……
今生隻有一個弟子。
希望他不要後悔。
裴遊魚伸手握住卷軸,粉色靈力與殷紅的鮮血一齊滲入卷軸。
卷軸一瞬間金光大放,照亮了鄔念青與她的麵龐,隨後又化為五彩的蝴蝶,扇動翅膀四散開來。
鄔念青與裴遊魚的手背上各多了一個花紋繁複的圓形印記。
夜風吹過後背,裴遊魚打了個寒顫。
鄔念青將她從欄杆上抱回屋內,轉身從梳妝台上拿了個藥箱,握著她的手替她上藥。
膏藥覆上手心,寒冷的靈力與膏藥混在一起,促使傷口緩緩愈合。
替裴遊魚上完藥,鄔念青在穉桑樓一直待到了亥時,看著裴遊魚睡著,才擺了個傳送陣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