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彆是經典、作文、還有策對。
林家太太和林家老爺送了一段,靠近考場太擁擠,林如海需要下車步行。
常安、常吉和七八個孔武家丁,將人團團圍住送進去,生怕那個不長眼的把林如海擠壞了。
常安和常吉自小跟著林如海讀書,見大爺走到會試一步,比真真自己去考還要激動。
常吉自己緊張的渾身哆嗦,還不忘對林如海道: “大爺,你這幾日讀書還算努力,這一去,必定能中,我們相信大爺。”
什麼叫……還算努力……
常安連忙大聲道:“大爺必定蟾宮折桂,金榜題名!”
林如海懶得與他們理論,自己提著考籃前去排隊。
小廝仆從們遠遠看著,像是老媽子一樣牽腸掛肚。要在號間呆上三日,大爺要照顧自己吃喝,真真是受苦了啊!
“你們大爺進去了?”
幾人身後忽然擠進一個人,常安和常吉回頭一看,原來是蘇舉人。
蘇哲墊著腳一瞧,林如海已經在那邊開始檢查筆墨和乾糧了。
一眼看去,舉子老老少少,林如海生得白淨,家裡養的又好,嬌嫩的臉在人群中格外惹眼。
這個柔弱溫潤的模樣,怪不得林家下人要懸著一顆心。
“唉,我還說給他說幾句吉利話,倒是沒趕上。”蘇哲遺憾的拍拍常吉的肩膀。
“我下場的時候,和你家大爺差不多年紀,那裡麵隻要願意花銀子,也能照顧周全,你們不必擔心。”
常吉巴巴看著自家大爺經過幾列巡查,轉身進了考場大門。
蘇舉人下場的時候也有十八了,他們大爺還沒滿十七呢!
蘇哲懶得在這邊擠,見林如海進了場子,自己先行告辭。
林家十來個下人,守在門口等到日薄西山,天邊升起晚霞,考場外人漸漸散去,自家大爺在裡麵確實沒什麼要求,才一前一後回家去。
考場這樣的地方,林如海一回生二回熟,進來便找到了自己的號間。
抬頭看看瓦片,排得整整齊齊,桌板上也沒有坑窪,看來他運氣不錯。
林如海將自己的考籃放在一邊,站在號房外活動了一下筋骨。
“小公子,快些進去坐定,不要再玩鬨了!”
林如海這模樣擺明就是世家公子哥,巡考的也是見人下菜,這些人指不定裡麵就有舉人老爺,尤其是這種看起來家世不錯又年輕的,更是惹不得。
林如海進號間坐定,開考鐘聲響起,考題很快發下來,他翻開一瞧和前世他看過的一樣。
前世他沒這麼早考鄉試,因為那年去京城一趟回來,斷斷續續病了好幾月,身子不好,母親沒敢讓他進考場去熬。
作為科舉考生,每年的考題他都練過許多回,所以林如海對這一年的考題有幾分印象,雖說不能原模原樣一字不漏背出來,但預備的方向大致相同。
林如海杵著腦袋,看了一會兒考題,卻沒有動作,把卷收好,就開始入定構思。
想的差不多了,閒來無事,百無聊賴開始觀察對麵的考生。
正對麵那個頭肥腦大,進來考試也穿著紅綢織錦衣裳,多半是哪戶暴富的商戶人家,沒準兒祖籍還不是江南人士。
畢竟江南商戶也講究風雅,最怕旁人覺著商戶奢靡沒品位,在外喜歡學文人打扮。
左邊那個又瘦又乾,顴骨很高,衣裳的肩頭還有補丁,考籃上也用破布補著一塊,必定是個貧寒學子。
考籃邊上還有一包被砍得細碎的乾餅,必然是此人自帶的乾糧了。
右邊那位瞧著三十多歲,衣著尋常,用的筆墨都是上好的,應當是個低調的殷實人家。
林如海就這麼看了半日,半點筆墨沒動,到了晚間見旁人還在點燈寫字,自己先迷迷糊糊閉眼就睡。
第二日起來,他先和巡考人說自己要如廁,巡考的見他還沒開始答卷,把拿出來準備蓋章的章子收回去。
領著他出去,林如海又花錢買水,洗漱一番,順道要一碗粥,就著自家預備的人參粉,用過一點,活動一番筋骨,才慢悠悠進去。
“小公子,考試可不是頑的,已經過去一日了!”
巡考的小吏見他昨日沒動筆,東張西望的,自然要警醒的多看幾眼,沒準這公子就是不怎麼能考試,想要抄襲旁人呢!
林如海不答話,坐回號間,放下桌板,磨滿一盒子墨,將自己的毛筆又試一回,確認無誤,看天色也不錯,興許不會在他答到半路就下雨。
沉下一口氣,提筆就寫,落筆不停,旁邊號間來往如廁和用飯的,他絲毫不在意,小吏隻見他頭也不抬,落筆如風,字跡工整,一直寫到過了午,將近申時,一張卷子答滿,隻等墨跡乾透,就好好受回卷筒裡。
林如海起身,腳有些麻,又問巡考小吏。
“在下已經答完,應當不用蓋章了吧?”
考場中若是要如廁,就要讓巡考員在試卷上蓋一個章,俗稱‘屎戳子’,為了使試卷美觀,好些考生都憋著,更有些直接尿在考棚中。
那小吏見他把卷子都收好,人又生得乖,故而網開一麵,姑且算了,仍舊領著林如海出去如廁。
這一夜過去,第二日天亮,就是第三天,林如海一早起來就要交卷,在眾人或是詫異或是鄙夷的目光中,頂著一張稚氣的臉,領著考籃,腳步輕盈的出了考場,精神抖擻的候在外麵等開門。
順便悄悄給那個,沒在他答卷上蓋章的小吏塞了兩個銀錁子。
諸事順利,林如海這一場試,考得分外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