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大夫人派來蹲守的人。
葛大廚還在忙著做自己的事,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
江挽雲放心下來,開始安心做菜。
太陽快要升到頭頂時,前院傳來鞭炮聲,迎親的隊伍到了,花轎進門,拜堂後,便有人跑來高喊道:“開席了!上菜!”
十幾個丫鬟陸陸續續地湧進來,把已經擺好的,被葛大廚嘗過的菜端出去。
先上的是糕點和涼菜,炒菜正當開火,保證上桌的時候是最熱乎新鮮的。
江挽雲也開始炒芙蓉蝦球,煮鯽魚豆腐湯。
這時葛大廚走了過來,看到江挽雲的灶台旁邊放的木桶裡的河豚時,大驚失色,臉色難看地訓斥道:“都什麼時候了,這魚為何還未開始做?”
江挽雲笑了笑,道:“不準備做了這個了。”
“什麼?”葛大廚震驚地看著她,怒氣直衝腦門,這小妮子方才還來請教她怎麼做,怎麼現在突然說不做了?
“為何不做?我都說了像草魚那樣做,你聽不懂人話嗎?”
江挽雲聳聳肩,貌似很無奈,“可是人手不夠,時間也不夠誒。”
“這能費多少時間,我讓你做就做,必須做!”葛大廚氣得牙癢癢,恨不得自己上手操作。
但是他不能,那樣他就不能嫁禍給江挽雲了。
這時一行家丁衝了進來,把葛大廚鉗製住了。
葛大廚還未反應過來,掙紮道:“你們乾嘛?放開我!知不知道我是誰?”
“彆動!抓的就是你!”
葛大廚心裡開始恐慌起來,難道事情已經暴露了?
不,不會,他很確定這種魚,彆說顧府,就算在省城也沒幾個人認識,這還是他多年前去海邊遊玩時,認識的一個老漁夫告訴的他的吃法。
普通漁民都認為這魚有毒不能吃。
“大夫人呢?我要見大夫人!席還沒上完!我的菜還在鍋裡!”
但是沒用,他還是被人拖走了。
大夫人隨後趕到了,很快控製了有些混亂的場麵,命令大家繼續上菜,讓另一個廚子代替葛師傅做剩下的菜,自己則來到江挽雲麵前小聲道:“事兒已經解決了,你先把席辦完,如今府裡人多,不方便細說,此事不可外傳。”
江挽雲點頭,“放心吧,民婦知道的。”
大夫人沉著臉走了。
方才她命令人蹲守著,抓到了那個送毒魚的小廝,這小廝根本不是顧府的人,不過小廝嘴不硬,軟硬兼施,幾下就交代了。
原來他是顧府原來的三爺派來的,也就是大夫人的小叔子。
顧府大爺留在顧家看守家業,二爺在省城為官,偏三爺從小頑劣,欺男霸女不說,長大後更是差點偷了家裡的地契去賭場,為了不連累二爺的官聲,顧家家主將其逐出宗族。
這次顧三爺便是懷恨在心想要回來破壞婚禮。
很快葛大廚也嚇得屁滾尿流地交代了事情的全部。
顧三爺找上他,開出高價,想要他幫忙在飯菜裡下毒,他最開始拒絕了,畢竟這是要掉腦袋的事兒,再說了那麼多人在,他沒有機會。
後來經不住銀子的誘惑,他想到了曾經見過的毒魚,江挽雲的到來讓他更加有把握,一個小村姑,嫁禍給她豈不是很輕鬆。
於是他讓人把魚殺好了才搬到江挽雲麵前,庫房的水池裡魚很多,江挽雲並不知道究竟運了哪些種類的魚來,待事後追究起來,他就把責任都推到江挽雲身上,稱是她技術不好,識魚不清,處理不到位才導致中毒。
若是問起他是否知道此事,他就說自己太忙了,並沒有留意到江挽雲用了什麼魚,並說這魚其實處理好是沒毒的,到時候他親自做一道菜,親口品嘗之後證明自己做的魚無毒,那就可以徹底洗清自己的嫌疑,坐實江挽雲技術不好害了顧府的事實。
若江挽雲說是有人把魚殺了才送來的,但口說無憑,她有什麼證據?送魚的四個小廝都不是顧府的人,這隻不過是她為自己開脫找的借口。
一個小村姑,能有什麼能耐,還不是得乖乖做替罪羊。
所以從頭到尾,葛大廚就計劃好了把自己摘出去,哪怕最後因為他的“失職”沒有拿到顧府的報酬,顧三爺承諾事後給的報酬也足夠他瀟灑幾年了。
一切計劃得這樣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暴露的。
這時他突然想起來,江挽雲為何好端端地跑來問他魚怎麼做,為何問了之後又不做了……
果然,大夫人冷聲開口:“就算你再抵賴,也是沒用的,江挽雲早就識破了你,還給你機會,去問你怎麼做這種魚,你卻不思悔改,仍然讓她像做草魚一樣做,這是你自尋死路,你和那顧三,還是到大牢裡去敘舊吧。”
葛大廚聞言渾身抖若篩糠,臉色發白發青,整個人像一隻鬥敗的公雞一樣垂下頭來。
就在他悔得腸子都要青了的時候,前院一盤盤精致的菜肴像流水一樣端上來。
水靈靈的丫鬟笑著報菜名:“蟹釀橙來了!芙蓉蝦球、鳳凰蝦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