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烈陽透過層層枝葉透射在地,印出遍布淩亂光斑,清風徐徐,卷起飄飄落葉,帶著抹讓人疲倦的困乏,隨著一道雀躍的腳步聲闖進,頓時打破這一室沉寂。
“主子!”
桃兒捧著一個錢袋眉角眼梢間都是喜意,急匆匆跑進來後,就迫不及待的慶幸道:“您看這都是這次我們在外麵賣繡帕得來的,足足有五兩銀子呢!”
窗前坐著的女子正手持一本書籍,清風吹動其耳畔青絲,靜瑟沉靜,麵上並無太多喜意。
“之前在高公公那每次他都隻給我們一吊錢,也不知克扣了多少,還好您讓奴婢換了個人,如此一來以後您就不用終日再喝那些清粥。”
桃兒麵上難掩雀躍,楚湫看了她眼也無奈的勾了勾唇角,可惜沒有好的料子,不則她的針線價值十金也不為過。
“就是奴婢剛剛把新的繡帕拿過去時,被雲妃娘娘身邊的春杏撞見了,這春杏好生霸道不講理,看到您的繡帕後硬是不分青紅皂白拿走了兩條,她是雲妃娘娘身邊的大宮女奴婢不敢得罪,就是可憐了那兩條繡帕,沒想到雲妃娘娘身邊的人都這般小氣,有了雲妃娘娘的賞賜還不夠,居然連兩條繡帕都不放過。”
桃兒還在那嘀嘀咕咕的埋怨著,楚湫卻忽然想起一位故人,袁雲妍,她到底還是成了赫連策的妃子,當然,有了她那位太後姑姑想不進宮都難,隻是那位太後居然沒讓自己侄女成為皇後,著實稀奇。
“我讓你打聽的事如何了?”她突然問道。
說到這,桃兒忍不住左顧右盼一眼,跟著才一臉諱莫如深的湊過腦袋道:“奴婢打聽到楚大公子負責的是禦花園那一塊的巡邏,其餘便再也問不到了,主子您打聽這個做甚?”
翻過書頁,楚湫神色清淡,“我自有我的事情,你不要多問。”
雖然主子語氣溫和,可桃兒莫名感覺到一股畏懼,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好像麵前的不是她家主子,而是……像其他地位尊貴的娘娘。
“你拿些銀錢,再去打聽,不要露出太多馬腳惹人注意,順其自然即可。”楚湫將錢袋推過去。
桃兒張張嘴還想說什麼,可這時外麵突然傳來陣陣叫喚聲,她隻能連忙走出去看看。
“死丫頭,跑哪去了!”
隻見院子裡站著一個雙手插腰一臉刻薄暴躁的宮女,待看到桃兒出來後,立馬不耐的指著她罵道:“叫了你半天原來還沒死呀!”
“流……流芳姐姐。”桃兒似乎極其畏懼她,嚇得連頭也不敢抬。
名喚流芳的宮女立馬上前掐了把她胳膊,沒好氣的道:“快跟我走,玉嬪娘娘那還缺個搬花的,耽誤了事有你好看的!”
桃兒不敢反抗,畢竟她時常被各宮主子使喚慣了,也不是一次兩次,大多都是底下宮人想躲懶所以就找她過去做活,可她也不敢有二話,看了眼屋裡,就低著頭跟著流芳走了。
罵罵咧咧的聲音還帶著回聲,窗前的女子深深望了眼兩人離開的方向,清澈見底的眸中晦澀難懂。
——
天氣燥熱,其他宮殿早已放起了冰塊驅暑,宮人垂著頭三三兩兩的端著冰鎮酸梅湯走了進來,內殿之上坐著一個麵容慈愛手持佛珠的老人,待接過嬤嬤遞上來的酸梅湯時,也是關切的看向底下那個一襲明黃的男子。
“你一路過來想必也中了不少暑氣,不如喝點酸梅湯解解乏。”
看著宮人遞過來的酸梅湯,赫連策眼神未動,語氣微緩,“多謝母後好意,兒臣不喜這物。”
話落,老人也不失落,反而轉動兩下佛珠,看向那邊的王德全,“既然皇上不願去避暑山莊,那你們這些人就得伺候仔細些,切不可出現什麼紕漏。”
“太後娘娘放心,奴才們絕不敢懈怠!”王公公立馬跪下道。
內殿中瞬間寂靜了下來,倒是太後身邊那個身著玫紅色宮裙的女子眼波流轉的望著男子那邊,麵容泛紅,似有羞怯。
太後瞥了眼一旁的侄女,忽然轉動了下佛珠,“聽聞西北那邊又鬨事了,雖說當初那人有功,可哀家看他內裡也不是個好的,他族人遭此劫難,指不定如何嫉恨朝廷怨恨皇上,情分都耗儘了,這顆釘子該拔還是得拔,免得留下後患。”
老人語調不急不緩像在說一件平常不過的事情,可宮中誰人不知太後娘娘的手段,當初先帝皇後那般精明的人最後還不是敗在太後手中,聽聞死的極其慘烈了。
“朝政之事兒臣心中有數,母後不必掛心。”男人神色未變。
知道他不喜他人插手朝務,太後自是沒有多言,而是看著一旁的侄女沉聲嗔道:“怎麼這般不懂事,還不快給你表哥換茶。”
“臣妾有罪。”
雲妃趕緊彎腰福了下身,跟著又接過宮女手中的熱茶,一步一步眼波流轉的走向男人,朱釵微擺晃人眼,聲音嬌媚柔婉,“表哥……”
纖纖玉手微動,男人眼神未動,薄唇微啟,“朕不渴。”
也不是第一次被他冷待了,雲妃並未灰心,許是仗著太後在,身子更是上前一步貼在男人身側,茶盞幾乎遞到了他跟前,“天如此熱,表哥可得多照看自己身子,不然……妍兒會心疼的。”
赫連策皺皺眉,一旁的王公公一看便知這位爺要動怒,連忙上前去搶雲妃的茶,“娘娘小心,伺候皇上的活奴才們來就行。”
“你……”雲妃似有不悅的握進的茶盞,可沒曾想王公公是真的用了力,一下子茶盞瞬間跌落在地,燙了她一手。
“皇上您沒事吧!”王公公十分嚇得連忙查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