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奴才與顏大人聊過幾句,說是婧嬪娘娘性子一向怯懦膽小,針線也隻是平平無奇,可……”王德全沒敢往下說。
隨手拿過那個盒子,隻見裡麵安靜的平放著一副款著的繡畫,男人緩緩打開,一幅金龍鳳凰盤旋的畫麵頓時映入眼席,宮中最好的繡娘也未曾繡的這般栩栩如生。
“朕記得宮中有壇萃晶釀。”
王德全立馬點點頭,“是啊,那是先帝留下的了,說是年份越久越純正,常人一碰便倒,先帝當年也隻喝了一杯便整整昏睡了一夜。”
男人微微抬眉,冷硬的輪廓帶著抹意味深長的趣味,“記得李將軍酒量不錯,朕也是好久未曾與他推心置腹暢飲一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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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來到側殿,楚湫回憶了下原來顏之慧的記憶,可卻隻有零碎,但應該沒有問題。
側殿裡正坐著一個穿著八品朝服的中年男子,身形略微臃腫,此時一個勁在打量側殿裡的擺設,當看到來人時,立馬站了起來。
“女兒見過爹爹。”楚湫不急不緩微微頷首。
女子一襲蜜合色曳地望仙裙落落大方氣質出塵,依舊是那張臉,可卻讓顏之冠差點不敢認,他那怯懦膽小的女兒何時變得這麼端莊出眾,聽聞皇上如今唯獨寵愛自己女兒,顏之冠高興的好幾夜都睡不著覺,隻覺得自己此番被召進京定是皇上想提拔自己。
“好女兒,爹爹可擔心死你了!”
顏之冠上前幾步滿臉激動,可看著眼前這個與眾不同的女兒,他一時間倒有些不知該如何熱絡。
此時側殿裡已無其他人,楚湫徑直來到一旁坐下,淡淡的掃過眼前這個父親,“隻要爹爹與娘親安好,女兒便一切安好。”
根據腦中零碎的記憶,這個父親對原來的自己並不算多好,對她娘也是經常打罵,任由府中那些姬妾欺淩她娘,而且還欺壓百姓,霸占良田,彆的沒學會,這賄賂倒是學的很熟,在一眾打點下,與南洲那一代地方官員狼狽為奸,百姓們有苦不能言。
“你如今是皇上的寵妃了,爹爹自然也就好了,你可知……這次皇上召為父進京,是有何事?”顏之冠語氣都不敢放重,甚至還有些虛,實在是現在的女兒太讓她摸不透了。
楚湫細細的把玩著腕間的玉鐲,像是聽不懂他的話一般,“皇上的心思,豈是他人能猜到的。”
顏之冠一噎,繼而坐在她身側,湊過腦袋低聲道:“爹爹在這個位置待的太久了,皇上如此寵愛你,隻要你再吹吹枕邊風,爹爹定能一路高升。”
麵對他的一臉希冀,楚湫卻是極其厭惡這副嘴臉,直接目光灼灼的望了過去,“爹爹可是高看女兒了,皇上一向不愛人插手政事,況且,爹爹以為你這買來的官職,又有何能力在京中任職?”
四目相對,顏之冠頓時瞪大了眼,像是看陌生人一眼,從未想到自己女兒會說出這種話。
“爹爹做的那些事一旦被捅出去,到時連女兒都救不了你,如今最好是辭官隱退,錢財之事女兒自然不會虧待你們,可如若爹爹還想繼續肆意妄為下去,不出一月,京中大把人會將爹爹打入萬劫不複之地。”
也不是多親厚,楚湫已經是仁至義儘了,有個這樣的爹,那些盯著自己的人肯定會趁機下手,若不是顧忌著她娘,楚湫還真想親手將這“爹”送入大牢,免得禍害更多的百姓。
“你……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顏之冠騰地起身,氣的頭發都要豎起來了一眼。
“女兒該說的都已經說了,爹爹若不聽,那便罷了,到時出了事女兒也幫不上什麼忙,不過我會勸娘親與爹爹和離,從此一彆兩寬互不相欠。”
好歹占了彆人的身體,楚湫自然是想替人儘孝,反正她娘在府中過的也不是什麼好日子,和離是最好不過的事。
可是顏之冠卻氣的一臉鐵青,抬手指著她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你……你這是不孝!”
楚湫眼角一瞥,冷笑一聲,“爹爹是如何對待娘親與我的莫不是忘了,這些年我們過的又是些什麼日子,娘親的尾指又是怎麼斷的,難道爹爹都忘了不成?”
猛地退後一步,顏之冠氣的渾身都在發抖,都說宮裡是個磨人的地方,卻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那膽小怕事的女兒如今竟然變成了這樣!
“你……你娘還在我手中,你居然敢這樣與我說話!”他眼睛瞪的老大。
楚湫輕笑一聲,“爹爹這話倒是提醒我了,不久我便會讓桃兒出宮陪著娘親,爹爹若肯聽話辭官隱退,那便給我遣退那些姬妾,若是不然,等到和離過後,爹爹是生是死便不關女兒的事了。”
“你!”
慢慢起身,楚湫定定的看了他眼,“當然,爹爹可以拿娘親來威脅我,但女兒也敢保證,您,絕對會看不到第二日的太陽。”
猛地後退幾步,顏之冠整個人都在發抖,連句話也說不出。
不想再與他說話,楚湫徑直出了側殿,卻看到王德全還在書房外守著,便悄悄又溜進了書房。
見門口的人探頭探腦,赫連策頭也不抬一下,“鬼鬼祟祟成何體統。”
低下頭,楚湫輕咳一聲,見王德全還在外麵看著自己,便隻好立馬合上門走了過去。
“嬪妾……想讓身邊的一個宮女出宮陪著娘親,皇上……可否應允?”
常人都是求富貴,她卻求這些王德全都能辦好的事,男人微微抬眼,隨手放下手中的筆,“你把朕當成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