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河生:“……”這不是虛假廣告嗎?
而且就這麼一塊布擺個攤,太草率了吧?
太有失咱們風雅頌的逼格了吧?
說好的做全華國最好的服裝品牌呢?
這時,一個踩著高跟鞋的美女本來是要去商場的,聽見“京城海城最潮流前線的款”猶豫了一下,拐了個彎過來,“什麼最潮流的款?”
林諾掃了一眼美女,高腰翹臀,前凸後翹,紅色高跟鞋,亮晶晶的耳環。
一看就是個都市麗人。
林諾立刻挑了一套大紅色的直角寬肩大衣給美女,“美女,你看看這套,您這身段穿上,絕對美呆了。”
林諾拿出鏡子,讓美女在身上比劃。
美女脫下外套,將大衣套在身上。
直角寬肩顯得臉特彆小。
這臉一小,整個人看著就精致了許多。
再看這大衣的版型,特彆挺闊,不易變形,材質摸起來也很舒服。
美女問:“多少錢?”
“六十,給你打個八折,四十八,四十八不好聽,四十六,一路順。”
“嘖。”
美女不樂意了。
四十六,這麼貴。
還不如去商場買牌子貨,穿出去倍兒有麵。
美女脫下來,拿著自己的衣服,轉身就進了商場。
寧河生看美女走了,問林諾:“要不咱們降點價?”
哪怕賠點,先把廠子運轉著走起來。
林諾:“……”
小少爺有原則有底線,不怕苦不怕累,能一家工廠一家工廠的談,也能拉下臉去求同學的叔叔借人。
但是做起生意來真的是讓人一言難儘。
林諾隻能說道:“做生意沒有你這麼做的,耐心點。”
寧河生不說話了。
很快又來了一位短發美女,美女穿著白襯衫黑褲子,一看就是職業女性。
林諾拿出了一條紫色連衣裙,再配一條白色腰帶。
短發美女在身上比劃了一下,心動了。
真的好看。
就是不上身,光看款式都能看得出好看。
就是價格太貴了。
她一個月工資也才二百三,這麼一套下來要三十八了,太貴了。
短發美女也走了。
前前後後來了又走,一單都沒成。
但是寧河生漸漸坐不住了。
林諾要拿著大喇叭吸引客人,要根據客人的穿搭找出最適合客人的衣服,還要跟客人磨嘴皮子講價。
他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就坐在邊上看著,成何體統?
丟人的很。
寧河生立刻站起來,給自己打氣,跑出去招攬客人。
然而一下午,除了兩個人的嗓子快冒煙了,一無所獲。
下班準備收攤了。
寧河生主動包攬了所有收攤的工作。
林諾在一旁坐著休息,小口小口的喝著熱水。
前不久的第一位看紅色大衣外套的美女又來了。
她沒到攤位上來,隻是在附近轉悠,目光卻不住的往這邊瞥。
喜歡。
那大衣是真好看。
可是就是太貴了。
商場她也逛半天了,可是看了看去,還是沒那件紅色的直角肩大衣好看。
林諾笑眯眯的招呼美女,“美女,要是實在喜歡,給你再便宜一點,四十,一口價。”
美女顯然動搖了。
林諾再接再厲,“實在不行,你拿回去試試,明天我還在這擺攤,如果你要是不喜歡,明兒拿過來退,包退。”
美女磨磨蹭蹭的走了過來,“真的可以退?”
她明天早上要陪老公見客,大不了見了客拿過來退了。
林諾點頭,“可以退。”
林諾將衣服拿起來,“你看,這是吊牌,隻要吊牌在,衣服沒有弄臟,沒有汙漬,不影響二次售賣,三天之內,都能退。”
“你明天不會跑了吧?”
“哪兒能啊。”
美女想了想,還是咬咬牙買了下來。
就算不能退,不是還得件衣服嗎?
寧河生感歎道:“也算是開張了。”
“第一天就開張了,以後會越來越好。”
寧河生低頭看著林諾,她的眼神和第一次見麵時一模一樣。
就像此刻夕陽給人的感覺。
沉靜,寧靜。
仿佛不管遇到什麼樣的艱難險阻,與她而言,不過歲月長河中的滄海一粟,不足掛齒。
寧河生突然覺得他有些過於沉溺在鬱悶的情緒中了。
是啊,做事要戒驕戒躁。
慢慢來,人生很長,不急。
第二天美女果然來了,不過不是來退貨,而是又買了一件。
原來這位美女叫呂可人,早上要陪丈夫去拜訪領導謀求升職。
本來她是想穿那件外套的。
哪裡能想到,家裡熊孩把給領導妻子準備的高檔化妝品打壞了。
那可是專門托人從海城帶回來了。
這下怎麼辦?
這次的拜訪可關係到丈夫能不能升職的問題。
呂可人急中生智,乾脆把那條紅色直角闊肩外套包了起來,作為禮物送了過去。
本來她還在擔心,這幾百塊的化妝品給打碎了,這一件幾十塊錢的衣服領導夫人會不會不滿意。
哪裡想得到。
領導夫人太滿意了,穿上身就不肯脫下來,甚至還開玩笑的說感覺自己年輕了好幾歲。
還有那掛牌。
風雅頌三個字,文雅,掛牌上的精致荷花古風古韻,看起來十分有檔次。
領導夫人甚至還問她,這衣服要兩百多塊吧。
呂可人隻能模糊的說沒有那麼貴,能討得您喜歡就是這件衣服的福氣了。
從領導家出來,呂可人對風雅頌可太滿意了,吃完飯,立刻就過來再買一件。
當然,不能跟領導夫人撞了,買件彆的。
呂可人挑了一件其他款的黑白千鳥格大衣走了。
本來她不喜歡黑白千鳥格,總覺得太沉悶了,不適合她這種年輕時髦女孩。
不過林諾極力推薦,她相信林諾的眼光就買了。
擺攤擺了半個多月,成績顯著。
持續虧損。
寧河生現在的心態好多了,看到虧損還笑了,“咱們再擺攤三個月,可以另起爐灶。”
兩人相視一笑,低頭乾飯。
林諾果斷從寧河生筷子下搶走最後一個排骨。
心裡也在打鼓。
不會等原身回來的時候,她以為負債累累了吧?
那她的滿意度不是又要跌了?
要是跌到合格線以下。
特麼的又要去坑爹的魔鬼世界。
996上線:“宿主,這邊建議您收買個人趁著月黑風高夜把顧長通宰了,任務完成會更快一些哦。”
林諾:“……”就這,你還敢說你家主神大人是個好人。
996:“……”
林諾正和996互損,寧河生的大哥大響了。
寧河生走到一旁接通電話,“喂,請問哪位?”
“您好,請問是風雅頌公司的負責人嗎?我這邊是黃河商場,想邀請你們的品牌入駐我們的售賣廳。不知道您什麼時候有空,我們詳談。”
大驚喜啊!
寧河生:“現在就有空,黃河商場是吧?我知道,我去過,我現在就去。”
寧河生連飯都不吃了,跟林諾說了一聲,飛快的叫來司機開車送他去黃河商場。
林諾笑,走了好,走了雞腿是她一個人的。
寧河生以前去過黃河商場,當時負責人隻給了他五分鐘不到的時間,到點趕人。
而這次是黃河商場的經理親自給他打電話。
見到經理了,寧河生才知道,因為最近擺攤賣了不少衣服。
雖然絕對數量不多,但是能買得起他們衣服的都是喜歡逛商場的主。
經理是個男人不懂女生的穿搭,有一次他老婆來給他送飯,看見了,追著一位年輕的女性問衣服哪裡買的。
經理就問老婆,這衣服這麼好嗎?
經理老婆給予了高度讚美和表揚。
於是,順理成章的,經理讓老婆也買了一件,回家研究了一番,就給寧河生打了電話。
首家入駐商場啊。
寧河生高興壞了,飛速的談定了條件和每個月承諾的銷售量,並簽訂了合同。
他對他們的風雅頌有信心,百分百適合商場時髦年輕女性的審美。
一周後,風雅頌正式入駐黃河商場。
年輕時髦的美女們逛街的時候自然而然會看到風雅頌的牌子。
“新牌子?”
“我想起來,這家的衣服我買過,聽說還是什麼海城的牌子,前不久有小商販偷偷從海城運了一批過來賣,我表姐買了一件,質量好,又漂亮,就是貴。”
“高端品牌,貴一點是應該的。”
“咱們去看看。”
風雅頌海城品牌的謠言就這麼流傳開了。
但是甭管怎麼樣,一個月後銷量拉出來一看,一個字棒,三個字非常棒。
林諾總算鬆一口氣了。
前世原身靠自己就能創造出一年淨收入四五十萬的小品牌,她真怕現在有了她摻一腳,原身獨立品牌還沒建立,就負債累累,前途堪憂,經濟崩潰。
寧河生組織工人加大生產,黃河商場賣的好,其他商場談合作就輕鬆起來了。
不過問題也隨之而來。
就是和寧父當時遇到的問題一樣,盜版抄襲層出不窮。
不過好在這一次,盜版雖然形似,但是做不到神似。
買盜版的,不會買正版。
買得起正版的也不會去買盜版。
風雅頌算是在這個每天都有新廠開工,每天都有舊廠倒閉的時代暫時穩住了腳跟。
等林諾回到林家的時候,已經是又一年的冬天。
林母在這一年裡纏著王嬸子要給顧長通相親,奈何沒有人家是傻的,顧長通一個相親都沒有。
唯有李娟把自己相親的對象全嚇跑了,就纏著顧長通。
關於林諾的風言風語徹底絕跡了。
現在的風言風語都是關於顧長通和李娟的。
王嬸子被林母纏煩了,直接跟她把話挑明了,“顧長通要啥沒啥,還帶著三個慣偷拖油瓶,人家姑娘不樂意。”
林母愣了,“她們咋這麼物質?”
“物質?”王嬸子無語,“這年頭誰不想過好日子?要相親可以啊,你好歹讓顧長通把房子修了吧?都一年了,他打算在你們家住多久?”
“修了房子就能有姑娘給麗麗他們當後媽?”
“反正你先修房子。”
“行吧,不就是房子嗎?”
林母去找顧長通說,顧長通再度沉默了。
鞋廠的效益越來越不好,工資已經拖欠半年了。
然後林母加他們一家五張嘴都要吃飯,還有孩子的學費書本費補課費。
修房子?
哪來的錢?
林母張了張嘴,難以置信的看著顧長通,“你就一分錢沒存下來?”
顧長通算了算,往低了報,“存了四百多。”
四百不夠啊。
這麗麗馬上要小升初考試了,兩個弟弟也要進入高年級了,沒媽照顧怎麼行?
林母一咬牙,見林諾回來了,來找了林諾,要把自己的那一半房子賣給她。
啥?
林諾驚呆了,原身的母親還真是為了三個外孫甘願付出一切啊。
這種老黃牛似的無私奉獻精神,她實在是理解不了。
這就是老一輩的想法嗎?
林諾問:“你賣給我了,以後你養老怎麼辦?”
“不用你管。”林母犟嘴道:“你個鐵石心腸的還知道關心我?老了怎麼辦?餓死算了。”
林諾:“……”行吧,這可是你說的。
好歹是將來要拆遷的房子,隻賺不賠。
不買白不買。
林諾花錢買下了林母那半邊的房子。
林母和林諾去做了登記過戶。
林諾從挎包裡拿出新取的一疊紙幣,看向一直默默無言站在林母身後的顧長通,“顧長通,媽為了你連自己的老房子都賣了,你此刻可心安?”
顧長通沉默著。
林母急了,“你咋那麼多話呢?我說了,我就是餓死也不用你管。”
林諾隻看著顧長通。
顧長通低著頭,沉默著。
整個人就跟個木頭一樣杵著。
“錢給你。”林諾開口。
聽見這話,顧長通立刻抬頭,伸手要去拿錢。
“不對。”
林諾又將錢收了回來,“你還欠我錢呢。金手鐲金耳環,加起來買這半邊房子綽綽有餘了。”
林諾將錢重新裝回包裡。
林母和顧長通萬萬沒想到林諾會在這個時候提起這茬。
“你個死女子,你——”
“我怎麼了?”
林諾打斷林母的話,拿出欠條,扔給顧長通,“我大度一點,就算咱們兩清了,欠條你收好。”
欠條輕飄飄的打在顧長通的臉上,就像打在了他的自尊心上。
“你耍我?”顧長通目眥欲裂,憨厚老實的麵具頃刻碎裂,變成了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你這個毒婦!”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林諾好笑的看著顧長通,“你不會覺得這欠條是你這個姐夫寫給我這個小姨子的,都是自家人,所以就不用還了吧?”
顧長通咬緊了牙根。
林諾笑,“你還真是這麼想的啊,難怪一年多了,提都沒提一句還。”
“顧長通,你可真惡心。”
林諾冷冷的說。
顧長通握緊了拳頭,“林諾!”
他連小姨子都不叫了。
“你現在立刻把錢還給嶽母,否則——”
顧長通凶相畢露。
“否則你想怎麼樣?”
林諾雙手交叉在胸前,“這可是政府大樓門口,你想在政府大樓動手?”
顧長通胸脯劇烈的起伏著,如果……
如果林母的那一半房子也給了林諾。
他又沒有錢修自己的房子。
以林諾如今的惡毒,絕對會把林母和他還有三個孩子趕出去。
到時候他無家可歸,就成了一隻徹頭徹尾的喪家之犬了。
不行。
他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顧長通看著林諾的眼神明顯動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