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通也跟李娟提醒,李娟臉更黑了。
衣服掛出去不到三天,菜市場跟房東投訴的就八家。
畢竟誰家樂意你把喪服掛出來啊。
觸黴頭就算了,還影響生意。
無奈,李娟隻能一邊吐槽這些鄉巴佬,一邊把衣服撤了下來。
出師不利,李娟開始轉變思路,選擇亮色暖色的布料,又做了三套出來。
無袖短裙,露肩露腰。
在李娟換了三件裙子掛出來了,王阿姨又過來看了一眼。
什麼玩意兒,傷風敗俗!
王阿姨捂著眼睛走了。
又沒人買,又浪費了三條裙子。
顧長通心疼布料錢,甚至懷疑李娟是不是故意的。
畢竟這做出來的裙子,除了李娟喜歡,沒人喜歡。
顧長通悶不作聲的任由不滿在心底瘋長。
李娟又做了三條漢服。
哼,現代的這些鄉巴佬欣賞不來,民族的總可以了吧?
這次王阿姨倒是能欣賞了,王阿姨笑嗬嗬的問:“這戲服,是要送到哪家唱戲的穿啊?”
戲服?
李娟炸了,“你才戲服,你全家都穿戲服。”
王阿姨納悶了,她說錯什麼話了?
她這不是想著大家都是鄰居,彆把關係搞僵了,所以過來討個好嗎?
不領情就算了,以後彆想再借她麵館的熱水。
哼。
李娟坐在椅子上生氣。
現在的人怎麼都不理解呢?
這可是咱們民族的東西,是好東西。
好東西是好東西。
後世漢服也確實火。
但是即便是在思想極度開明,大家非常尊重個性的後世,許多人麵皮也薄,不敢穿著漢服出門,怕引來彆人關注的目光,即便選擇漢服也會選擇低調的日常改良款。
而九零年代的人,即便是追求時髦的大都市,保守的人仍舊占多數。
更沒有後世那樣的漢服文化。
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漢服和戲服很像,他們分不清這兩者之間門的區彆,對他們而言,像古時候的東西就是唱戲時才穿的,那就是戲服。
李娟是穿越的,一直有一種我是未來人比你們所有人都有品味,有遠見的優越感,不肯正視市場,不肯尊重時代,那麼市場自然會教她做人。
李娟的漢服掛了許久,好不容易有一個人感興趣,一檢查那針腳那線頭那粗劣的做工,人家搖搖頭就走了。
顧長通的裁縫鋪從開張到結業,總共隻堅持了半年不到。
一單買賣都沒成。
錢倒是花了個乾乾淨淨。
顧長通鐵青著臉。
李娟還在喋喋不休,“這不能賴我,是他們不懂欣賞,我拿出來的設計全都是最好的。”
顧長通一巴掌抽李娟臉上,抽得李娟原地轉了三圈,左臉肉眼可見的迅速腫了起來。
李娟臉腫得老大,話都說不清楚,聲音含混,“你、你憑什麼打我?”
“你把家都敗光了,我不打死你!”
“顧長通!”
李娟拿起一旁的掃把撮箕往顧長通身上砸,“我們倆一起做生意,能全賴我嗎?你不是商業奇才嗎?你不是有經商天賦嗎?你怎麼不幫我推廣品牌,你怎麼不動動腦子?你憑什麼把責任都往我身上推?你一天到晚的在店裡,悶聲不作響的跟監視賊一樣的監視我,你什麼都不做,現在生意垮了,你賴我?”
“要不是你說你會做衣服,你會設計衣服,攛掇我把宅基地賣了,我現在還好好的。”
顧長通說著,對著李娟的臉又是一巴掌,直接把李娟打癱在地上。
“喪門星,你媽說的沒錯,你簡直就是個喪門星!”
李娟兩邊臉都腫了,跟豬頭一樣,說話更說不清楚了。
顧長通也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對著李娟的肚子又踹了兩腳,發泄夠了,出門在田埂上蹲著,開始思考以後怎麼辦。
家裡還有三個孩子,加上他四張嘴。
除了裁縫店倒閉剩下的一些布料,什麼都沒有。
顧長通隻覺得眼前一黑,未來渺茫,真想眼睛一閉,跳河裡死了算了。
可是,真站河邊上,他兩條腿直哆嗦,根本不敢跳。
李娟坐在地上哭,一邊在心裡大罵顧長通廢物,一邊埋怨自己的命太苦了。
怎麼前世林諾嫁給顧長通就能當富太太,她嫁給顧長通就隻能吃糠咽菜?
李娟傷心極了。
偏這時,放暑假在外麵玩的三個孩子回來了。
顧柳麗看了李娟一眼,一言不發的回了屋子。
顧大磊和顧小山見李娟被打了,特彆開心。
該。
以前想當他們的媽媽,天天拿吃的哄他們,說什麼嫁給爸爸後給他們天天做好吃的。
結果呢?
嫁給爸爸後,拿他們當奴隸使喚。
不是讓他們除草,砍柴,燒火,就是讓他們自己洗衣服。
哪有孩子洗衣服的,這些事不都應該媽媽乾嗎?
顧大磊對著李娟比劃了個鬼臉,“略略略,活該,賤婆娘活該。”
媽的!
李娟急怒攻心,徹底喪失了理智。
以前是顧念著顧長通,她對這三個小兔崽子手下留情。
現在顧長通都打了她了,她憑什麼放過這三個小兔崽子?
李娟拿起一旁的掃帚,去抓顧大磊和顧小山。
顧大磊年齡打跑得快,李娟隻抓住了顧小三,她掐著顧小山的脖子,掃帚死命的往顧小山身上招呼。
那模樣簡直恨不得顧小山去死。
打著打著,李娟心底裡升起一陣暢快。
好啊,顧長通,你家暴,你打我,我就打你的種。
以後你打我一次,我要你的種半條命。
看看咱們誰比誰狠!
顧小山被揍的很慘,甚至因為李娟掐著他的脖子,他連叫都叫不大聲。
顧大磊跑過來救弟弟,李娟一腳踹他身上,扔下顧小山,對著地上的顧大磊就踢。
一腳。
兩腳。
三腳。
……
直到她把對穿越到這個窮鄉僻壤,對窩囊廢顧長通的所有怨氣,仇恨,憤怒都發泄夠了,才停下。
顧大磊和顧小山躺在地上,抱在一起哭。
李娟一個眼神瞪過去,兩個人不敢再哭,隻能不住的抽泣。
顧柳麗躲在屋子裡,聽見外麵從鬼哭狼後到小聲嗚咽,心裡是又害怕又舒爽。
害怕,當然是怕李娟。
舒爽,那就是看到平日裡被爸爸偏愛的弟弟,看到一出生就命比她好的弟弟被打,她感覺終於平衡了。
現在,她和兩個弟弟一樣慘了。
這個世界,終於公平了。
等顧長通回來的時候,家裡的東西全被砸了。
兩個兒子鼻青臉腫,身上烏一塊紫一塊,還得給李娟捏腰捶腿,而顧柳麗在灶台前燒火做飯。
“你做了什麼?”顧長通質問。
“你瞎啊,我做了什麼你不會自己看嗎?”
李娟這會兒臉消腫了一些,口齒也清晰了一些,“顧長通,我告訴你,我李娟不是好欺負的。以後你敢打我一次,我就弄你龜兒子一次,死之前,我也要讓你顧家斷子絕孫!”
“你——”
顧長通舉起了手。
李娟直接把給她捶腿的顧小山拉過來,掐住脖子,那凶惡的模樣仿佛恨不得立刻掐死手裡的顧小山。
“你——你放開!”
顧長通說。
李娟哼了一聲,“顧長通,有本事你現在就弄死我,否則隻要我有一口氣,你敢動我,我就敢跟你拚命!我李娟說到做到!”
“媽的!”
顧長通衝過來,對著李娟又是一巴掌。
兒子就是他的命,李娟居然敢動他的命。
他跟她拚了。
李娟完全沒想過顧長通居然沒被她嚇住。
她一直以為自己隻要夠豁得出去就沒人能讓她怎麼樣。
就像當年在收容所,她和裡麵的人打架,一開始她怕,但是她開始拚命了,彆人就會怕。
後來回到李家也是一樣。
可是顧長通沒被嚇住。
顧長通抽她一巴掌,她腦子嗡嗡作響。
緊接著,顧長通一腳踹她心窩上,騎在她身上,對著她的臉左右來回的抽。
顧長通抓住李娟的頭發,把她關進了屋子裡,然後沉默著開始打掃房間門。
顧大磊和顧小山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怕的爸爸,嚇壞了。
顧長通將兩個人趕回了房間門。
兩個弟弟和顧柳麗這個姐姐是一個屋子。
兩個人看到毫發無傷的顧柳麗,心態扭曲了。
壞人。
壞姐姐。
顧大磊和顧小山開始恨起了顧柳麗。
第二天,顧長通出去找工作。
李娟搞壞了本就不穩固的窗戶,出來拿出灶台扒灰的鐵釺子,對著三個孩子猛抽。
她受了多少,就要在三個孩子身上討回來多少。
“哭啊,繼續哭啊。”
李娟像個惡魔一樣居高臨下的看著三個孩子,“你們三不是很喜歡罵我賤女人嗎?不是很喜歡在我的麵粉裡摻石灰嗎?不是特彆喜歡在你們爸爸麵前告狀嗎?現在怎麼不神氣了?現在怎麼不牛逼了?”
李娟的臉上也是青紫交加,她將大門鎖住,拿著鐵釺子去灶台點火,把鐵釺子燒紅,然後打開門,走進來。
呲~
鐵釺子朝著三個孩子過去。
顧大磊害怕的把顧小山推了出去,顧小山臉上被燙壞了一大片肉。
顧柳麗和顧大磊小臉蒼白,拚命的往後退。
可身後是牆,已經退無可退。
“麗麗,大磊,小山,你們關著門在乾什麼?”
顧長通的聲音響了起來。
顧柳麗和顧大磊大喊,“爸爸,娟娟阿姨瘋了,她要殺了我們。”
顧長通推開門。
屋內慘烈的狀況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顧長通瘋了一樣的打李娟。
這一次李娟手裡有燒紅的鐵釺子,顧長通手臂也被燙壞了好幾塊肉。
兩個人打架,一屋子五個傷員。
最終五個人一起去診所看醫生。
“這這這……是怎麼了?”
醫生嚇壞了,又去報了警。
報警了,李娟和顧長通卻異常團結了起來。
顧長通是深知自己現在的條件有多差,和李娟離了婚,他就找不到老婆了。
不行,絕對不行。
李娟是還幻想著顧長通未來會有發財的那一天,她要當貴太太。
不離婚,絕對不離婚。
兩個人死不離婚,咬死隻是夫妻間門的家庭糾紛。
警察也不能說什麼,隻能由著他們。
兩個大人和三個孩子又回去了,大家各懷鬼胎的過日子。
隻不過這次顧長通不敢再動手了。
他怕李娟真發瘋,真的殺了三個孩子。
僅此一役,李娟徹底開始擺爛了,每天啥也不乾,躺床上玩,等著顧長通發財的那一天。
她等啊等啊等,顧長通還是跟一灘爛泥一樣。
隨著時代的發展,經濟大爆發,工廠越來越多,失業的人越來越少,顧長通終於找到了工作,繼續在鞋廠上班。
而原身的風雅頌更名為雅頌華國,成為全國斷層一線高奢品牌,甚至走上了國際舞台。
她帶著自己的服裝設計,在國外舉辦服裝展t台秀,獲得巨大成功。
終於,李娟在電視上看到了原身。
原身和寧河生一起接受tv的采訪,采訪的標題叫《新時代女性,新時代時尚》。
原身在鏡頭前侃侃而談自己創業的經過,她談到她最感謝的人有兩個,一個是某個幫她逆轉人生的人,她如風般自由,又如泉水般溫柔。
回到自己的身體,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門。
她才發現任務者是一個多麼溫柔的人。
那個人感受到了她心中的苦悶與呐喊。
所以那個人特意在所有人麵前營造了一種她十分不好惹的形象。
她用這種形象在回答她對命運的控訴和質問。
她剛回到身體時那麼害怕,性格還是和前世一樣優柔。
但是,每當她與彆人產生衝突,當她還在思索怎麼委婉的說服對方時,對方已經先一步道歉,說會努力改善。
就連林母,但凡她短暫的沉默一下,都會馬上說: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吵你了。
她的形象是那麼的不好惹,冷血無情,以至於,大家真的都對她敬而遠之。
這個形象,讓她活得比前世輕鬆太多了。
記者問原身,你說兩個,還有一個是誰。
原身看向寧河生,“是他,我的合夥人。在一個很亂的時代堅守原則和本心,堅持原創這條路,在我們被韓潮麗人挖走工廠,員工,走投無路的時候依舊不放棄不拋棄。沒有他,雅頌華國走不到現在。”
寧河生微微一笑。
小少爺褪去了青澀,如今已是一名成熟的儒商。
李娟看著電視裡的原身,看著那熟悉的品牌名,她的所有妄想,她的貴婦人夢,她的整個世界都崩潰了。
顧長通,什麼都不是。
她什麼都沒有了。
李娟尖叫,發了瘋一樣的尖叫,她追到顧長通的工廠對著他捶打,辱罵,喪心病狂的攻擊。
大家都隻當她是瘋了。
顧長通將李娟綁回了家,偏偏這時,拆遷的消息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