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強眉頭擰成了一團。
疑雲在內心不斷堆積。
他是男人,那些暗示的眼神,意味深長的語氣又怎麼可能聽不懂?
王強正踟躕著,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一轉頭,是一個矮矮的土裡土氣的女孩。
安崎笑盈盈的看著王強,“你找黃白安?”
“你認識她?”
“認識,她那麼出名,就算不認識她也聽說過啊。”
“你能幫我叫她過來嗎?就說強哥找她。”
“你就是強哥啊,我聽安安提起過你。”
安崎眼睛彎彎的笑著,“她不在校,怎麼叫她?這樣吧,我知道她在哪裡,我帶你去找她。”
王強雖然覺得麵前的女孩太過熱情,來者不善,但是他實在是太想擺脫現在困頓泥沼的一切了,根本無法多忍耐一分鐘。
他點頭,跟著安崎走了。
安崎將王強帶到了一個小旅館。
王強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帶我來這做什麼?”
他看向安崎扁平的胸。
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嘖嘖嘖。
小小年紀,心還挺野。
安崎絲毫沒注意到王強的眼神,指著門口說道:“看到了嗎?”
王強色眯眯的笑了笑,“小姑娘,大叔有家庭了。”
不過要是他被霸王硬上弓,那他也是反抗不了的。
“想什麼呢?”
都大爺了,還大叔?
安崎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真想讓老爸打死這個老色鬼。
安崎說道:“你要找的黃白安就在裡麵。”
王強愣了,“她在裡麵兼職服務員?”
“兼職是沒錯。”
這麼一說,王強心疼了。
他的日子不好過,所以都沒怎麼給黃白安打錢了。
沒想到他曾經嗬護的小姑娘現在已經淪落到在賓館打工當服務員了。
他真的太沒用了。
王強正暗自自責。
熟悉的倩影走了出來。
黃白安挽著一個高高瘦瘦的同齡男孩,說說笑笑的從小旅館走了出來。
兩個人親昵宛如情侶。
黃白安還踮起腳尖親了親男孩的唇。
安崎雙手交叉在胸前,“這是她這半年以來的第三個男朋友了,聽說以前還跟有婦之夫搞在一起過,照片都寄到學校了,結果,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了?”王強鐵青著臉,死死的盯著耳鬢廝磨的一對狗男女。
“當天就有兩個男的自稱是黃白安的男朋友,兩個人撞上了,當時鬨得可大了,班主任都出動了,最後發現黃白安陪人睡覺當人女朋友騙錢,讓她寫了欠條,據說到現在錢還沒還上呢。哈哈哈哈……”
安崎捂著肚子笑。
王強已經徹底沒了理智。
眼前狗男女的畫麵和耳邊安崎的話就像是對他前半輩子赤果果的嘲諷。
黃白安是他帶出家鄉的啊。
如果不是他,黃白安那個狗啃的成績,她能讀大學嗎?
她能走出窮山村嗎?
結果呢?
他一心一意的對她,把她當作靈魂伴侶,當作最值得嗬護的女人,她卻在和他交往的時候給他戴了一頂又一頂的綠帽子。
冬天了。
他禿頭都不用治了。
這麼多綠帽子,還不夠溫暖嗎?
賤人!
王強衝過去,一把推開擁抱的兩人。
“強哥!”
黃白安厭惡的驚呼一聲。
這個廢物來這裡乾什麼?
他們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好嗎?
“你這個奸夫!”
王強揪著男孩的領口,一拳頭砸過去。
他一個不愛運動,走兩步就喘四十歲的老人了,對方正值人生最強壯的年紀,怎麼可能被他打?
男孩直接接住王強的拳頭,把他推到在地上,“哪來的瘋子。”
“對啊,打擾我們約會。”
黃白安乖巧的跑到男孩身邊。
這男孩可是她挖到的層次最高的了。
本地人,有車有房,隔壁職業院校打籃球的。
王強捂著心口,他心臟不舒服,喘不上氣,“你,你們這對狗男女。”
他指著黃白安,痛心疾首,“安安,我是強哥啊,我對你多好,你說過你最喜歡我了。”
“呸,你少誣賴我,我單身好不好?”
黃白安看向男孩,“親愛的,你彆信他。”
男孩也不是傻子,一看就明白怎麼回事,他甩開黃白安的手,拿出手機給黃白安轉了五百,“老頭,彆說我奪人所好,我玩玩而已,現在玩完了,還你。”
說完,男孩就要走。
黃白安懵了,她拉住男孩,“你什麼意思?”
“還能什麼意思?”男孩罵了一句,“蠢貨,你不會真以為我不知道你背地裡那點爛事吧?”
“你——”黃白安臉瞬間慘白。
“賤貨。”
男孩扯了扯嘴角,走了。
黃白安呆呆的站在原地,一股委屈湧上心頭。
有什麼好得意的。
不就是出身比她好一點點而已嗎?
車房都是爹媽的,他有什麼好傲的?
她要是有這個出身,早比他發達了。
黃白安哄著眼眶轉身就走,王強呆了,他呢?
她不扶一下他嗎?
王強艱難的爬起來,“安安,你跟我說,你是不是有苦衷?”
“苦衷你妹!”
黃白安一把甩開王強,“我什麼苦衷你不知道嗎?不就是窮嗎?你看看你現在這個窮酸樣子,真惡心。”
“安安,我是強哥啊,你的強哥。”
“我還是你大姐呢,傻逼。”
王強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塌了。
剛才來的一路上他都在努力說服自己,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想各種各樣的辦法,力圖用最委婉的方式告訴安安,他們徹底的結束了。
可是,現實給了他重重的一巴掌。
他的安安告訴他,她根本不愛他,她嫌棄他。
他的安安罵他傻逼,罵他窮酸。
“不,你不是這樣的,我的安安不是你這樣的。”
王強眼淚縱橫再度抓住她。
黃白安嫌惡的推開他,“我說大爺,你看看你的年紀,四十歲的人了,再看看你的長相,醜不醜,老不老,臟不臟?我當初也就是在那個山窩窩裡,沒辦法才會跟你睡,但凡我要是能自己逃出來,我會跟你睡嗎?我們早完了好嗎?”
“安安……安安……”
王強哭著。
真是膩歪死了。
黃白安厭煩的走人。
王強失心瘋一樣的跑過來,央求她,“安安,我以後一定會有錢的,會很有錢,林諾已經答應跟我複婚的,隻要你把我資助給你的錢還給我。”
“還錢?你想的美!”
錢都進她口袋裡了,還讓她吐出來,彆說她沒錢,就是有,也不可能!
複婚?
看王強現在的德行,她看著都想吐,更何況林諾了。
她要是中了八百多萬,第一件事就是踹了王強這種惡心的垃圾,然後找個帥哥伺候自己。
“安安,咱們那麼多年的感情……”
“滾吧你,誰跟你有感情了,我一想起以前陪你的日子都惡心。”
黃白安無語了。
這人怎麼跟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掉。
王強臉上眼淚鼻涕糊了一臉,“那你至少把錢還我,你還我,林諾才肯跟我複婚。”
“滾!”
黃白安抬起腿,高跟鞋踹在王強肚子上。
媽的智障。
王強倒在地上,他看著麵前這個翻臉無情的女人,徹底絕望了。
這不是他認識的安安。
她變了。
他不願意承認自己被欺騙了,隻當她是被城市的繁華迷了眼。
他站起來,抹乾淨眼淚,“你變了,我不怪你,是這個世界太浮華了,但是,安安,今天你必須還錢。”
“我不還你能怎麼樣?”
黃白安嘲諷的看著他,“有本事你報警啊,你報警告訴警察,你外遇,養小三,在我身上花了錢了,你看看警察能幫你不,最多啊,哈哈哈,把你當個笑話。”
“不還……你不還……”
從失戀的狀態中醒了過來,王強仇恨的看著黃白安。
他可以接受兩個人分手,但是誰也不能阻止他本想富貴的生活。
王強一把拉住黃白安,黃白安又想踢走他,卻不料,王強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我告訴你,今天這錢,你還也得還,不還也得還!”
“你——咳咳……”
黃白安一張小臉瞬間變成了個豬肝色。
她驚恐的看著王強,她不明白那麼懦弱無能的男人怎麼就能突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還錢。”
還錢兩個字就像是從王強牙縫裡吐出來的。
這一刻,王強切切實實的動了殺心。
他的人生已經爛透了,已經不允許再爛下去了。
“還,還……”
黃白安終於從喉嚨裡擠出了兩個字。
王強放下她,她假裝掏手機,拿出包裡的保濕噴霧,對著王強的眼睛就噴了過去,然後拔腿就跑。
在一旁拍攝視頻的安崎默默罵了王強一句廢物,然後直接將視頻保存後點擊上傳到校內網,又發到其他網絡平台。
黃白安到底年輕跑得快,王強老了跑不動,他抄起一旁的石頭對著黃白安砸了過去。
砰。
大石頭正中黃白安後腦勺。
黃白安倒在地上,鮮血直流。
媽呀。
安崎嚇到了。
王強更是慌亂無比,倉皇逃走。
人命官司啊。
再大的仇也是人命啊。
安崎趕緊打電話報警。
警車飛速過來,將黃白安送到了醫院。
這事徹底鬨大了。
剛好附近的警察在錄製一檔民生節目,攝像機是跟過來的。
安崎趁機把手裡的視頻賣了一個高價。
電視台一看,臥槽,這麼精彩複雜狗血的劇情嗎?
播出來那收視率肯定爆了啊。
買!
王強逃跑了,他不敢回家。
石頭正中後腦勺,流了那麼多血。
肯定是死了。
一定是死了。
黃白安那個賤人,活著罵他,死了還不放過他。
王強躲在橋洞下麵捂著嘴哭。
得知一切的林諾:“……”
她不過是叫王強去認清黃白安的真麵目結果就鬨到了這個地步。
他們倆這真愛也太脆弱了吧?
林諾搖搖頭,接著麵試家教。
麵前的女孩留著一頭齊耳短發,皮膚微微有些黑,但是眼睛又大又有神。
雖然不是名牌大學,隻是個普通雙非一本,但是高考數學滿分,大學期間成績也是全優。
當初高考拖成績的主要在英語語文等方麵。
林諾問:“你的簡曆上寫,你在大學三年時間內給三位高三生輔導過數學?”
“是的。”
女孩孫嘉拿出了卷子,“這是他們一開始的成績和後來我輔導後的成績,您可以參考下。為了保護隱私,上麵的名字被我塗去了,不過您可以看出他們的筆跡是一致的。”
“是的,筆跡一致。”林諾敬佩的說道:“我要是和你一樣一邊打工一邊學習,成績絕對拿不到全優。”
女孩害羞的笑了笑,又拿出了那三位高中生家長寫的推薦信,“這是他們對我工作的評價,我相信我可以輔導好您的數學。”
“你還不知道我的基礎呢。”林諾笑。
“基礎差那就慢慢補,從小學,從初中,從高中開始我都可以。”
“好。”林諾笑著收下了孫嘉的簡曆,“我考慮一下。不過我可能還無法確定開始上課的時間。”
“這個沒關係,我們可以先預約。”
“行。如果預約的時間我無法上課,我會按時付你補習費。”
“這個不用不用,沒上課怎麼好意思收錢呢。”
林諾淡淡的笑著,“預約了你留了時間,那就是要收錢的,這是規則。”
“那……我明白了。”
林諾送走了孫嘉,翻著她的簡曆。
剛才光顧著看教輔經驗了,都沒注意到,這女孩和王強黃白安居然是一個地方的人。
孫嘉從奶茶店出來,周海推著共享單車走了過來,“走,回學校。”
“好。”
孫嘉跳上了車,周海腳一蹬,自行車走遠了。
林諾透過窗戶看著兩個人的背影。
同一個地方出來的人啊。
卻是截然不同的人生態度。
有的人總想著攀著彆人去得到什麼。
有的人拚儘全力的迎著風浪奔跑。
林諾正想著,手機響了,接通後,林母幽幽的哭聲從手機那頭傳了過來,“諾諾,你爺爺奶奶他們來家裡鬨了,房東也來了,說再不交房租讓我滾出去。”
唉。
該來的還是來了。
林諾將手機往兜裡一踹,拉了拉繩子,趴著的大黃狗站了起來。
林諾帶著它開車來到了林母家裡。
林母的一室一廳小房子,裡麵值錢的東西早沒了。
據996報告,全被來家裡借錢的親戚拿走了。
連原身給林母買的金項鏈都被拿走了。
自從獲得大獎後就再也沒有露過麵的人終於出現了。
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聚焦在林諾身上。
“好熱鬨啊,人這麼多。”
不得不說,原身那潑辣的性格留下的威懾還是在的,剛才吵吵鬨鬨躺在地上撒潑打滾的人在見到林諾後,立刻不鬨騰了。
反而規規矩矩的坐下了。
林爺爺看向林諾:“喲,諾諾啊,多久回來的啊,怎麼回來了也不說一聲,我們可想死你了。”
“是嗎?”
林諾應了一聲,拉著大黃狗走到了林姑姑麵前,一言不發的看著她。
林姑姑訕笑著起身,“看,這都鬨得沒位置了,你坐你坐。”
林諾坐下。
房東先開口要錢,林諾把房租轉給了房東。
人家房東租房子收租金天經地義,沒理由把自家的事鬨到人家頭上。
房東拿完錢就走了。
林母站在一旁嚶嚶的抹著眼淚,“諾諾,你可回來了。”
“對啊,我是回來了,再不回來,這裡都讓人拆了。”
林諾淩厲的目光一個一個的掃過去,“你們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