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就像人的忍耐力。
林諾一邊等林母吃完藥,將舊被子換掉,換成剛曬好的被子,一邊聽996彙報馮麗珍的情況。
經過秦淩梟幫馮麗珍懲罰娟姨,給她找回場子之後,馮麗珍對秦淩梟的態度軟化了許多。
兩個人有時候,甚至能多說上幾句話。
當然,依照秦淩梟的秉性,說話是不可能安安分分說話的。
他總是隨手一拉,霸道的將馮麗珍拉到大腿上,摸著她的腰,和她說話。
那掌心的火熱,總是讓馮麗珍麵紅耳赤。
那天,XP大學校長五十歲生辰,在城北黃河酒店辦酒會。
原身作為XP大學曾經的風雲人物,自然收到請柬。
前世,林耀死後,林母生病,馮麗珍消失,原身擔心林母,擔心馮麗珍,要在十方堂坐鎮,每天照顧病人,要去賭場贖人救林堯,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晚上最後一個歇下,身體慢慢也出了問題。
所以前世,原身沒有去參加許為民校長的生日宴會。
林諾現在身體倍兒棒,自然就沒有推辭了。
黃河酒店。
林諾穿著淡綠色的格子旗袍和厚外套在門口遞上了請柬。
許為民連任之間XP大學校長十五年,b城大部分的政界要員都出XP大學,不是許為民的老同學,老學長,就是他的學生。
許為民又是經濟學界和醫學界的雙重大佬,在國民政府威望很重。
所以許為民生日,b城有頭有臉的人都勢必要給他一個麵子。
但是許為民的風光也就這幾年了。
幾年後,因為指責**抗戰不利,總是在報紙上批判國民政府的投降派,許為民被迫流氓海外。
這也是,原身前世被抓嚴刑拷打而許為民沒有出麵的原因。
林諾走了進去,將親手做的生日蛋糕遞給許為民,“校長,生日快樂。”
許為民看向林諾,忍不住說道:“怎麼又瘦了?”
“最近太忙了。”
“忙歸忙,也要注意身體,你和你哥都是一個德行,忙起來就什麼都忘了。”
許為民念叨完,突然想起林耀已經遇害了,不由得內心升起一股悲涼。
想他許為民一生自視甚高,在學界頗有聲明,結果連給自己學生討個公道都做不到。
何其可悲?
“校長,今日是您的生日,就不要想那些事了,我相信,東方朝陽總有升起的一天,大地不會永遠是黑暗的。”
“如今我倒還要你來勸了。”
許為民儒雅的笑了笑,說道:“好了,跟我打過招呼就行了,你師娘就在那邊,念叨你很久了,過去陪她說說話吧。”
“嗯。”
“一會兒切蛋糕的時候,早點過來,我可記得你這丫頭,做手術的時候手是最穩的,但是嘴也是最貪吃的,尤其愛吃那生日蛋糕上的花。以前同學過生日,為了那花你總是最積極的。”
“校長,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去去去,在老師眼裡,你們永遠是一幫孩子。”
林諾無奈的笑了笑,轉身去陪師娘吳昕儂說話。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林諾看見門口走進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馮麗珍挽著秦淩梟走了進來。
秦淩梟還是那裝逼慣用的黑色套裝,黑西服陪黑色長款風衣外套,手上戴著白手套。
馮麗珍穿著一看就很昂貴的旗袍和純白狐狸毛的皮草短外套,那旗袍將她的腰肢顯得格外的細。
她的脖子上,手腕上,戴著帝王綠的高冰翡翠,價值連城。
纖細白皙的手指上更是戴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戒指。
那戒指在飯店燈光下閃耀著美麗的火彩。
而馮麗珍在那美妙的映照下,顯得富貴逼人。
996忍不住說道:“秦淩梟對她還真好。”
“算好嗎?”林諾淡淡的說道:“珠寶首飾,又不是送給了馮麗珍,要是以後把馮麗珍玩膩了,殺了再把珠寶收回來就是了,就像娟姨,那可是秦淩梟的得意乾將。給馮麗珍出氣歸出氣,你看他真把娟姨殺了嗎?”
至少從目前來看,秦淩梟對馮麗珍不過是玩玩,還沒到前世深愛的地步。
按照回憶錄的記載,兩個人之後應該要迎來,馮麗珍表麵配合秦淩梟,暗中傳遞消息,將秦淩梟的計劃泄露出去,然後引來廝殺,秦淩梟感覺自己被一個女人欺騙了,惱羞成怒,將馮麗珍囚禁起來百般折磨。
兩個人在虐身虐心中達成了生命的多次大和諧,以及愛的升華。
然後等看過回憶錄改編的電影之後歌頌他們愛情的影迷們就可以洗白說,看,馮麗珍並沒有一開始就屈服,她百折不饒,堅決果敢,隻是後來心不受控製,愛上了秦淩梟而已。愛情本來就不受理智的控製,她也不想的。
看,秦淩梟雖然可惡,但是,他是一個有魅力的人,他於戰火中多次救馮麗珍,明明遭遇背叛拿著槍手發抖都殺不了馮麗珍,甚至多次為了在馮麗珍勸說的情況下,放走了不少本該被他逼供殺死的geming黨。
他不壞啊。
他隻是沒人教,腦子裡沒有家國大義,沒有是非善惡的觀念。
如果他早一點遇到馮麗珍,不是出生在妓館,有一個好的家庭,有一對好的父母,他也可以做一個好人。
而且他放走了那麼多人,也算是支持了geming,難道不算放下屠刀嗎?
倒是電影裡的那些人,那些迂腐的geming黨為什麼不能給他一個機會,給他一個做好人,用餘生去懺悔,去為國而戰的機會,他不是都已經決定拋下一切和馮麗珍去海外生活,不問世事了嗎?如果他有這樣一個機會,或許他們的愛情就能迎來一個轉機。
尼瑪,想起那些評論,林諾這個旁觀者都覺得心梗,更何況原身了。
還給秦淩梟一個為國而戰的機會。
秦淩梟活著的這麼多年,在b城呼風喚雨,難道一個放下屠刀,為國貢獻的機會都沒有?
死到臨頭了需要機會了?
車撞牆上你知道拐了?
早乾嘛去了?
還有放走的那些人,他不抓需要他放???林諾就不信這些人被放走後秦淩梟沒讓人跟蹤準備搗老巢。
林諾彆開頭,假裝沒看到馮麗珍。
按照回憶錄記載,這次秦淩梟的目標是稅務局局長柯仁亮。
回憶錄裡,馮麗珍自己說,秦淩梟殺柯仁亮是為她報仇。
因為當初柯仁亮看上了她,多次到十方堂找茬,還趁著給他包紮的時候對馮麗珍動手動腳,原身哥哥發現後怒斥柯仁亮,十方堂因此被查稅差點被關。
不過後來據細究回憶錄的研究學者說,又是另一番意思。
在研究民國曆史的學者眼裡,柯仁亮原本是和秦淩梟合作的,後來被洪仰天送的美人吹枕邊風,倒向了洪洋幫。
秦淩梟親自動手殺他,不過是為了鎮嚇住其他有異心的人。
林諾沒看馮麗珍,倒是馮麗珍挽著秦淩梟的胳膊四處掃看,看到林諾之後心虛的躲了起來。
但她轉念一想。
她是在報仇啊,又不是偷情。
她坦坦蕩蕩有什麼可躲的?
馮麗珍想著挺了挺胸,又看向林諾。
林諾就坐在打頭的一桌,穿著青色格子旗袍,脊背停止,笑盈盈的在和許夫人說話。
那姿態,悠然間又透著一股傲氣,卻又不給人不舒服的感覺,旁邊幾個同齡的男人頻頻打量著她。
大概是感覺到了馮麗珍的不對勁,秦淩梟低頭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
馮麗珍搖頭,將目光垂了下來。
算了,還是彆和阿妹打招呼了。
要是讓阿妹知道她偷偷跑去給阿耀報仇,還陪在仇人身邊,以阿妹的性格是決計不會讓她去冒險的。
她已經走上了這條複仇的不歸路,就不會讓任何人阻止她。
馮麗珍低著頭,儘量躲避了林諾視線的方向。
好在秦淩梟的身形極為高大,足夠隱藏她了。
馮麗珍問道:“我們來這裡乾什麼?”
秦淩梟目光沉沉的看著遠處的男人,“殺人。”
“殺、殺人?”
馮麗珍急了,“秦淩梟,我求你了,彆亂殺人。”
“不是亂殺,是給你報仇。”
“嗯?”
馮麗珍順著秦淩梟的視線看過去,那男人不是彆人,正式稅務局局長柯仁亮。
對了。
柯仁亮正是當初對她鹹豬手的男人。
馮麗珍抬頭看向秦淩梟,冷硬的線條此刻仿佛都柔了許多。
她想,這個男人彆的不說,對她是真好。
她再度拉了拉秦淩梟,聲音婉轉柔媚,“隻是一點小事,你不要太興師動眾。”
“不行,我的女人不允許任何欺負。”
馮麗珍臉一紅,“誰是你的女人。”
秦淩梟捏了捏她的腰,“早晚吃了你。”
“你怎麼總說些讓人害羞的話?你再這樣,我不理你了。”
秦淩梟笑了笑,拉著馮麗珍往前走。
很快,生日宴開始。
定製的五層蛋糕被送了上來。
吳昕儂伸出手,拉著林諾走了過去。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吉祥話哄許為民高興。
許為民那難得舒展的眉頭也舒緩了許多。
切完蛋糕,吳昕儂特意挑了一份有粉色小花的給林諾。
林諾欣喜的接過。
奶油蛋糕,粉色小花,真好。
切完蛋糕,大家紛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林諾坐在學生那一桌,位置距離許為民不遠不近。
打頭的大部分都是國民政府的官員,然後是商界名流。
開飯之前,許為民端起酒杯站了起來,說道:“各位老朋友,老同學,感謝大家來參加我一個普通學校校長的壽宴,在這裡,我先敬大家一杯。”
“豈敢豈敢。”
大家也端起酒杯,乾了。
林諾以果汁代酒。
許為民說道:“其實要不要辦這個生日宴,我本人也是十分猶豫的。前線吃緊,關東節節敗退,海外的援助又遲遲發不下來,前不久,前線的張開羋回來,說是前線士兵每天忍饑挨餓,連一件保暖的衣服都沒有……”
說到動容處,許為民竟當眾落下淚來。
他從小小的個人壽宴切入,一路談到前線困難,又借古喻今,談到國破家亡,山河破碎。
最後,許為民提出,今日借他這個卑微無能之人的壽宴募捐。
許為民讓人拿出了一個匣子。
打開。
裡麵整整齊齊的疊放著彙票,房契,金條。
許為民說道:“鄙人不才,庸庸碌碌幾十年,加上祖輩福蔭才攢下這點家當,今日在這裡表態,一樣不留,全都捐了。”
許為民拿出地契,“這是我許家祖宅,如果有哪位同僚願意買下,當即換算成銀錢支援前線抗日,我許某再次感激不儘。”
許為民何等威望?
既然他都開口了,又是給前線募捐,在座的怎麼都要給個麵子。
很快就有許為民的老朋友將祖宅買下了。
然後許為民親自帶著人一個一個的募捐,捐一個喊一句。
“警察署署長張懷德先生惠捐一萬,張太太捐翡翠手鐲一個。”
“稅務局局長柯仁亮先生捐五萬,柯太太捐金項鏈一條。”
……
許為民一路走過來,到了秦淩梟麵前,馮麗娟將手上的戒指,桌子,項鏈全部都扔了進去。
秦淩梟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這些可都是高級貨。
算下來幾百萬了。
許為民看向秦淩梟。
這個人他不認識。
但是帖子上寫的名字是江海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