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管岑浩叫少爺。
岑浩一言不發的看著原身,然後在她身邊坐下。
原身想跑,奈何這裡都是人,她一個懷著孕又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能怎麼辦呢?
原身隻能忍。
她想,再忍忍,等去了部隊,見到丈夫一切都會好。
岑浩一路上對原身噓寒問暖,大家甚至開始懷疑原身懷著的是岑浩的孩子。
但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岑浩就會對原身動手動腳,他會抱著原身一點點的說起這些年自己是怎麼熬過對她的思念的。
他表現的越瘋越深情,原身就越怕,越想跑。
隨著車子的前進,喪屍越來越多,氣候也越來越極端。
早上五六點鐘,氣溫就升到了四十多度,而到了晚上氣溫直接降到零下一十多度。
隨著在這種末日環境中死的人越來越多,想要活下去,弱者就要開始依附於強者。
原身就是這裡麵最弱的,女人,沒有經過專業訓練,還是一名孕婦。
岑浩一直保護著原身到達基地,問原身要不要跟他。
原身拒絕了。
岑浩轉身就走。
然後,原身因為處於整個社會的最低一層,被扔進了貧民窟。
在這裡,為了一口吃的,男人女人相互殘殺,爭奪一個去修建基地的名額,為了一塊取暖的煤,男人女人都可以不斷的出賣自己。
原身是帶著救濟糧來到貧民窟的。
一個弱女子,身上還帶著珍貴的糧食,那就是砧板上的肉啊。
岑浩隻要讓原身認清楚自己的處境,就會低下頭去求他,然而他漏算了。
漏算了一個人,沈築。
沈築是這一屆所有幸存者中異能最強者,帶領的峰之王戰隊也是整個戰區最強的。
和其他覺得適者生存,普通人沒資格和異能者平起平坐的人不同,沈築這個人更富有同情心,更堅定的站在普通人這一邊,一直在努力試圖給普通人爭取更大的生存空間。
沈築來貧民窟發放糧食看到了原身,認出原身就是當初在書店的孕婦,原身也認出沈築就是當初在書店第一個提議出去找吃的的人。
沈築看原身懷著孕實在是可憐,於是將原身接到了自己的獨棟小房子,讓原身做一些打掃的工作換取食物。
原身很感激沈築,做得很認真,沈築每次打喪屍回來都能吃到熱乎的飯菜。
沈築甚至幫原身托人在尋找她丈夫的消息。
原身生活平安了,岑浩就不樂意了。
他花了那麼多的功夫就是想讓原身心甘情願的留在他的身邊,怎麼可能允許原身再度脫離他的掌控?
岑浩是少爺,是整個軍區的少爺,軍區首領就是他的爺爺。
他是整個特權階層最頂峰。
他想得到原身,沈築又是整個軍區領導層最恨的人。
恨沈築的能力,恨沈築的威望,恨沈築處處和他們做對,明明食物如此稀缺,卻還非要幫那幫沒用的累贅平民。
幾次交鋒,沈築死裡逃生。
原身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以為是末世之下情勢越來越危機,所以沈築受傷的時候越來越多。
這時已經過去三年了,末世並沒有任何緩解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嚴重。
原身抱著女兒,安慰沈築,沈築那雙曾經堅定無比的眼睛卻動搖了。
他說:“你不懂,可怕的不是末世,是人心。”
某一天,又輪到沈築出任務了。
原身的孩子突然失蹤了,整個基地,除了岑浩,原身沒的罪過任何人。
原身哭著去求岑浩,著說隻要岑浩放了她的孩子她什麼都答應。
岑浩冷漠的說他沒見過原身的孩子。
而且,就算孩子是他抓的,他也不會放過那個孩子,因為那個孩子隻要活著一天,原身的心裡就永遠會有她丈夫的位置。
他要的是原身愛他,隻愛他。
原身絕望了,等她回家,看到的是孩子已經凍得僵硬的屍體。
原身抱著孩子嚎啕大哭。
她哭著將孩子埋了,在身上藏了槍去找岑浩,她要殺了這個惡魔。
原身哭著對著岑浩開槍,岑浩也是異能者啊,還是速度係異能者。
原身又不會用槍,岑浩輕輕鬆鬆就躲開了。
原身再一次被岑浩囚禁了起來,如同末日前大學時的那樣。
原身用的槍是沈築的,上層以沈築謀殺軍區大司令小公子的名義要抓捕沈築,沈築逃走。
最終在一次大的屍潮中,趁著岑浩出去的時間比較久,原身用衣服,將自己吊死在了門把手上。
原身的心願很簡單,她明白末世之下很難保全一切,其他的不敢奢求太多,隻希望能保護好自己的孩子,找到丈夫,不要連累沈築。
……
林諾抬眸,環顧四周。
此時她已經在書店了,帆布單肩包裡還放著兩本已經結賬的早教書。
書店大門被好幾個書櫃一起擋住,卻仍舊傳來咚咚咚喪屍撞門的聲音。
而透過同樣用書櫃封死的窗戶縫隙看向外麵,是一片血紅的天。
林諾放下帆布包,將裡麵沒用的書全部扔掉,隻留下一些必要的東西。
過了一會兒,門口撞擊聲小了下來,然後漸漸消失。
光頭男吞咽了兩口唾沫,問:“是不是沒事了?”
“那你去看看?”黃毛男人說道。
光頭男搖頭。
他又不傻,他才不去呢。
突然,砰地一聲。
劇烈的撞擊讓擋在書店門後的書架倒在了地上,掀起一片塵土。
大門搖搖欲墜。
沈築後背抵在玻璃門上,脖子被一隻穿著藍色T恤的喪屍死死的抓著,臉已經憋成了青色。
書店內尖叫聲此起彼伏。
大家蜷縮在一起。
林諾眉頭狠皺,站了起來。
“你乾什麼?”黃毛男拉住林諾。
林諾撿起地上的碎裂的書架木板,“去幫他。”
“你瘋啦?”
黃毛男瞪大了眼睛,他死死的拽住林諾,怕的不是林諾去冒險,而是林諾去幫沈築,就必須打開反鎖的玻璃門,到時候如果他們兩個人擋不住,所有人都要陪葬。
林諾反問他,“我們在這裡關了多久?”
“你什麼意思?”
“沈築是不是為了我們所有人冒險出去找吃的?他肩膀上背著的是不是吃的?他能為你們拚命,你們為什麼不能為他拚命?”
“這不一樣!”光頭男反駁。
穿著紅色外套的中年女人也反駁道:“他去找吃的,是他自願的,但是你現在讓大家陪著你一起冒險就是不行!”
黃毛男冷笑,“難怪大家都說末世先殺聖母,你給我老實待著,否則我弄死你。”
這時旁邊蹲著的一對夫婦,短發女想起身說點什麼,被她的丈夫拉住了,他丈夫捂住她的嘴,“彆鬨。”
這個時候就彆添亂了。
他們這種普通人,最好永遠安靜的待著,彆隨便發表亂七八糟的意見,摻和一些不該摻和的事情。
林諾一把甩開黃毛男的手,將手中木板有釘子的那一麵對著他,“我偏要去,你想怎麼樣?”
“你——”
“彆光想著喪屍,末世,現在還保不準軍隊和喪屍誰贏,要是軍隊贏了,你敢對我動手,一屍兩命,一樣要坐牢。”
現在末世剛開始,大家的思維其實都還沒有調整過來,還是和平年代遵紀守法的想法,還對國家機器和法律有著刻骨的忌憚。
於是,黃毛猶豫了。
“你們怕就躲到其他書架後麵。”
林諾說著走到玻璃門前,打開了反鎖的大門,然後將有釘子的那一麵對準了攻擊沈築的喪屍。
砰。
木板砸在喪屍麵部,釘子釘進了肉裡。
喪屍不知道疼,但是寬大的木板釘在他的麵部卻阻擋了他的視線。
沈築趁機一腳踹過去,將喪屍踹倒在地上。
林諾抓住他的手腕,一把將他拉了進來,然後將門再度反鎖。
做好這一切,沈築目光沉沉的看著林諾,一動不動。
林諾打了他肩膀一下,“愣著乾什麼?搬書架封門啊。”
沈築收回視線,開始搬書架。
他當過兵,身材寬大,力氣也大,飛快的就將門重新鎖好。
林諾看著擋得嚴嚴實實的大門,終於鬆了一口氣。
前世,原身膽子小,沒膽子出門幫沈築,沈築雖然拿回了食物,但是也受了傷,傷口染了喪屍血,大家懼怕沈築變成喪屍,在讓他留下食物後就將沈築趕走了。
所以後來軍隊過來救援,原身上車後直到被送到基地貧民窟才再度見到沈築。
林諾擦了擦腦門上的汗,一抬眸,沈築又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林諾問:“我臉上有東西?”
沈築眸光微動,然後平靜的移開視線。
黃毛男和光頭男衝了過來,“哥,你沒事太好了,我們擔心死了,食物找到了嗎?”
兩個人死死的盯著沈築肩膀上的雙肩包。
這個包慢慢鼓鼓的,應該裝了很多吃的吧?
沈築將雙肩包從肩膀上卸下來,兩個人伸手就要去拿,沈築一個冰冷的眼神掃過來,兩個人仿佛被一把冰冷的衝鋒槍瞄準一般,再也不敢動了。
沈築再度看向林諾,薄唇抿成一線,然後從包裡拿出兩包麵包一塊士力架和一瓶礦泉水給林諾:“懷了孕,就不要亂動。”
“哦。”
林諾接過吃的,在一旁坐下。
沈築目光隨著林諾移動,神色複雜。
黃毛男和光頭男期盼的看著沈築。
沈築拿出一包麵包扔過去,黃毛搶先一步接住。
沈築抬腿就走,光頭男急忙攔住他,“哥,還有我,還有我……”
他伸出手。
沈築沒理他,長腿一邁就越了過去,“你們兩個人分。”
光頭男和黃毛男都愣住了。
兩個人分一塊麵包?
過分了吧?
光頭男討好的笑著,“哥,不夠。”
沈築停步,回頭。
挺身而立,整個人宛如一把屍山血海趟過來的長刀。
光頭男不敢再說話,隻在心裡嘀咕,這人出去一趟怎麼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他轉身朝著黃毛衝過去搶麵包。
中年女人也激動的看著沈築。
林諾是孕婦所以有優待。
那老弱病殘孕,她四十多了,也算沾個老吧。
沈築拿出一個隻有盼盼小麵包大小的麵包扔給了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急了,“就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