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過是偶爾嫌棄他這個人無趣而已。
謝朔薄唇微抿,沒再言語。
葉諳心裡清楚,現在這種情況,讓他去參加人多的晚宴,太不現實,所以也沒纏著要他答應。
她趴在他肩頭,看著他光潔的下頜,按捺不住,伸手撓了撓。
“不過,你有時候確實挺讓人生氣的……”
話音未落,手又被捉住。
這回,謝朔倒是沒再揉捏的她手指,捉著她纖細的手,靜默了片刻,忽然道:“你想去什麼地方,可以自己去,不用總呆在家。”
他如果一直都好不了,她這樣陪著,遲早有一天會厭煩。
雖然他也不知道,她到底哪來的耐心,能陪他到現在。
聽出他的言外之意,葉諳微微一怔。
她抬起臉,望著他的眼睛,動了動唇,想說點什麼,可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她胳膊一搭,蠻橫地摟住他的脖子,故意揚起下巴道:“怎麼,有人陪你你還不樂意嗎?”
懷中身體柔軟,熟悉的幽香逸入鼻間,謝朔沒說話,抬手攬上她的背,輕輕撫了撫,須臾,問道:“不去晚宴,你想去哪裡?”
“你答應啦?”
葉諳受寵若驚:這位大少爺最近真是越來越好說話了!
“還沒想好,等我查一查。”
她看著他,目光逡巡過他的眉毛眼睛,沿著鼻梁往下,最終停在他兩瓣薄唇上。
心下微動,驀地,她忍不住在他唇角親了下,蜻蜓點水般。
親完,她鬆開手,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飛快溜走了。
謝朔靠著沙發,聽著她遠去的腳步聲,唇角輕牽,眼前依稀又掠過了一道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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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兩人最終沒有去參加章峻豐的晚宴,但很快,就迎來了另一個不得不參加的宴會——謝柏言的壽宴。
這兩年謝家出了太多變故,整體氣氛低迷,所以今年生辰,謝柏言決定辦個小小的宴會慶賀一下,散散頹氣。
宴會的舉辦地點定在離市區較遠的一處彆墅內。
當天,葉諳陪謝朔提前到了那裡,找了一個房間呆著。
晚六點,賓客們陸續到來,巨大的水晶吊燈懸在天花板上,映得滿堂通明。
宴會廳內,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葉諳衣櫥裡雪藏已久的漂亮禮裙終於派上了用場,她今天挑了一件白色晚禮裙,大方優雅,妝容偏溫婉,卻仍壓不住眉眼間的豔色。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忽然有種還在新婚夜的感覺。
謝朔坐在一旁,也是一身正裝,白襯衣黑色西裝,領帶是葉諳親手打的,看著帥氣矜貴。
外頭喧囂熱鬨,謝朔卻絲毫不感興趣,安靜地坐著,神情冷淡。
葉諳在房間裡陪了他一會兒,覺得這種時候兩個人都不出去招呼有點不妥,於是走到他麵前,好聲好氣問:“我們要不要出去看看?”
謝朔微微蹙眉,沉默不語。
葉諳看他這副模樣,心下有點無奈,猶豫片刻,隻能說:“那我先去看看,等會兒回來找你。”
她說著,拿起桌子上的手機,最後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裙子,硬著頭皮準備出去。
結果才邁出一步,謝朔忽然站了起來。
葉諳又驚又喜:“你肯出去了?”
謝朔沒說話,隻是將手遞給了她。
這個時候,他如果真不陪著她,讓她一個人出去,肯定免不了尷尬。
見他伸手,葉諳忙高興地過去,挽住他的胳膊,扶著他往外走。
穿過走廊,耀目的光鋪天蓋地襲來,籠在兩人身上。
男人身姿挺拔,如芝蘭玉樹,女人長裙窈窕,眉眼精致,儼然一對璧人,一出現,便吸引了大半的目光。
謝柏言扭頭一看,跟身邊的賓客說了聲“失陪”,走過去。
“你們休息好了?”
葉諳微微一笑:“爸,生日快樂。”
謝柏言也露出溫和的笑,低聲叮囑幾句,領著兩人去見賓客。
葉諳始終小心扶著謝朔,察覺到他似乎有排斥不安的情緒,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今天的賓客來的大多都是關係比較近的親朋好友,所以看到失明的謝朔,都還比較淡定,即便有異樣的神色,也都很快壓了下去。
不斷有人上前來打招呼,葉諳幾乎一個都不認識,隻能從頭到尾保持微笑。
好在今天的宴會規模不大,主場又是謝柏言,沒一會兒,兩人便脫了身。
葉諳扶著謝朔,往僻靜處走去,剛走沒幾步,身後忽然傳來輕柔的一聲——
“阿朔。”
作為一個專業配音,葉諳瞬間就聽出了這一聲“阿朔”裡麵飽含的複雜情緒,有欣喜有悵惘有意外……簡直百轉千回。
葉諳扶著謝朔回過頭。
隻見兩步之外立著一個穿霧藍色禮裙的年輕女人,腰身纖細,麵容清雅,氣質脫俗,往那兒一站,便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美人畫。
她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葉諳,目光落在謝朔身上,眉眼間含了一絲憂傷。
葉諳心裡咯噔一下,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