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被點名了,被按回口袋的掃晴娘一點點探出來頭來,目光掃視一圈,惡劣地朝陳隊齜了齜牙。
它記仇的很,覺得陳隊剛才欺負它爸爸了。
陳隊:……
沒錯,就是這個目光。
他有些麻木地想,我的直覺果然沒有出錯。
其他人也是一臉三觀破碎的樣子。
這時薑婪出言道:“李秀娟受了刺激,在會客室親口說出何老三和何老六殺了人,她已經露出了破綻。掃晴娘殺人的案子交給我們處理,你們可以以李秀娟為突破口,好好查一查當年那件案子。”
其他人覺得他說的不無道理。
就是把這個紙人交給他們,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啊。
而且如今有了這種種證據,他們自然也相信了秦書易先前說的話。想到兩條人命就斷送在封建迷信的村民手上,而秦書易這些年卻有冤無處伸,隻覺得胸口燒起了一把火。
警察不就是匡扶正義,懲治罪犯麼?
雖然來得有些晚,但他們理當給秦書易和他的妻女一個公道,讓罪人收到法律製裁。
陳隊當即應承下來。他看向秦書易,鄭重承諾:“我們會儘全力還原當年的真相,給逝者一個交代。”
秦書易眼珠微顫,他閉了閉眼,嘶啞著聲音道謝:“謝謝,謝謝你們……”
兩方交接完畢,陳畫帶著秦書易父女離開。
等他們走後,張鵬後知後覺地問道:“不對啊隊長,他們就這麼把人帶走了,可那三樁命案還沒結呢?我們去哪再變個凶手出來?”
陳隊:……
他長久地凝視著張鵬,而後道:“這次的結案報告就交給你寫了。”
張鵬:???
***
四人離開蔡陽分局,秦書易看著微微透出魚肚白的天際,神色有些釋然,又有些欣慰。
掃晴娘坐在他頭上,輕輕抓著他的頭發,仿佛在無聲地安慰他。
薑婪道:“陳隊他們很負責,會還你們一個公道的。”
秦書易點頭,聲音有些喑啞:“我信他們,他們是好警察。”
正因曾經見識過敷衍塞責息事寧人的警察,才知道陳隊他們的承諾有多難得。
陳畫道:“去局裡再說吧。”
幾人這才上了車。
應嶠和薑婪坐在前麵,應嶠一邊開著車,一邊不高興。
從到警局,再到現在上車,他還沒來及跟小妖怪正經說上一句話。
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就好像自己精心養大的崽,跑去了彆人家院子裡。
薑婪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還在扭著頭跟陳畫說話,細細詢問監管所會怎麼給掃晴娘和秦書易定刑。人有偏心,妖當然也有。他私心是不希望秦書易受到太重的處罰的。
這個老人一生含冤受屈,淒苦而死,卻仍然能保持本心。他覺得他應該有一個好的結局。
至於掃晴娘……熊孩子需要受到教訓,但也不能太過分。
陳畫隻能把過往的一些例子找出來給他分析。
總而言之,就是處罰肯定會有,但不會太重。不算是妖族還是修行者,都崇尚的是因果報應。
何家村村民迷信殺人是惡因,所以才結下了二十年後掃晴娘為父報仇、殘忍殺害何老二幾人的惡果;掃晴娘殺人也是因,所以它明明在多年以後可能修行成神,卻因沾染了人命因果,再無成神的可能;而秦書易為掃晴娘塑像,誠心以香火日夜供奉也是因,二十年的執念催生了靈體產生,掃晴娘心甘情願為他報仇,讓他妻女沉冤得雪則是果。
世間有因方才有果,冥冥之中,所有人的命運早循著因果的軌跡運行。
而掃晴娘沾染因果不能成神的懲罰,已足夠抵消它殺人的罪孽。
妖管局對它的處置,不過是給人類政府一個交代,給人類法律一個交代,自然不會過重。
薑婪總算放了心,露出個輕快的笑容來。
放下了心頭重擔,他才發現一直忽略了應嶠,連忙道:“又辛苦你跟陳老板跑一趟了。”
應嶠注意到他側著臉笑看自己,笑容真誠,心裡那點焦躁不滿不知不覺就散了。
他臉上一點看不出剛才的小情緒,輕描淡寫道:“不辛苦。倒是你困麼?已經淩晨三點了。”
被他提醒,薑婪才反應過來自己忙碌了一夜。大妖的精力當然是旺盛的,但他習慣了每天早睡早起,應嶠一說,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裡溢出水霧來。
其實也不是很困。
但應嶠覺得小妖怪肯定困極了,卻偏偏還要硬撐著。他從小格子裡拿出一顆糖遞給他,放輕了聲音道:“你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薑婪接過糖放進嘴裡,甜絲絲的草莓香在狹窄的車廂裡滿開,他顧著腮幫“唔”了一聲,雖然不準備真睡,卻還是聽話地合上了眼睛。
他懷裡還抱著不離身的雙肩包,包裡椒圖和狻猊已經睡得打起了小呼嚕,
薑婪閉著眼,舌頭裹著草莓糖,整個人都是甜滋滋的,他閉著眼想,草莓糖可真甜呀。
隻不過好像忘了什麼事情。
薑婪含著糖迷迷糊糊地想,是什麼事呢?
***
將近一個小時後,車在妖怪局大門前停下。
薑婪本來隻是假寐,卻被甜絲絲的草莓香弄得真睡了過去。還是應嶠將他喊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跟著應嶠往大廳走,直到進了門,迷糊頭腦才陡然清醒過來。
!!!
薑婪看著不遠處迎來的人,簡直五雷轟頂。
他竟然忘了,妖管局的人是知道他的真身的,要是被他們認出來,那應嶠這邊不就瞞不住了!
薑婪慌得一批,他垂著頭躲在應嶠身後,瘋狂想著怎麼辦怎麼辦。
來交接的人已經迎了上來。
陳畫帶著秦書易上前說明情況,眾妖看到後麵杵著的應嶠,下意識想要問好,卻被應嶠一個眼神止住了。
陳畫不動聲色將他們帶往另一側,跟他們說明情況。
躲在應嶠身後的薑婪悄悄探出頭看了一眼,著急到宕機的大腦終於重新運轉起來,他輕輕拉了拉應嶠的衣擺,故意打了個哈欠,小小聲地說:“我乾感覺有點困,你能不能帶我去衛生洗個臉?”
正好應嶠也不想應付那些人,抬手給他擦了擦眼角困倦的淚珠,柔聲道:“去洗把臉,我先送你回去吧。剩下的事情老板會處理,不用你操心。”
應嶠簡直太貼心了嗚嗚嗚。
薑婪求之不得,連忙點頭,連客套都顧不上了:“那我們快走吧。”
說完又覺得自己表現的太著急,描補道:“我好困啊。”
應嶠看著他,隻覺得胸腔裡充斥著棉花一樣柔軟的情緒。
小妖怪真的好可愛。
他毫無原則地帶著薑婪往大廳外走去,一邊還抽空給陳畫發了消息:[薑婪困了,我先送他回家。]
陳畫:……
其他妖則看著傳說中脾氣巨差的應龍小心地護著一個妖往大廳走去。
他們眼中頓時燃起八卦之火。
有跟陳畫熟悉的,悄悄打聽道:“胡主任前陣說應先生相親成功了,那就是應龍的伴侶嗎?”
怎麼背影看著有點眼熟?
不過這妖轉念一想,眼熟也不稀奇,能跟應先生相親的,那肯定也是一方大妖。
隻是不知道是誰。
陳畫瞥了八卦的妖一眼,嘴上道:“膽子肥了,應龍的私生活也敢八卦了?”
心裡卻想道,狗屁的伴侶。
你們的應先生正沉迷養崽遊戲。
嗬。
作者有話要說: 影帝婪:差點就露餡了,好險qaq
龍龍:小妖怪犯困的亞子也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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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龍再次失去了一個扒掉婪崽馬甲的機會。
為他默哀三秒鐘。
月底最後一天啦,沒有投的營養液請投給我們婪崽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