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鱉的速度很快, 不過短短幾分鐘就從江中心遊到了岸邊。隔得近了, 它的體型看起來更大一些,薑婪本來以為是之前在青陽湖看到的那一隻, 但是離得近了才發現不是同一隻。
這一隻的體型要略大一些, 頭部沒有那麼尖,粗壯的脖頸上還分布著不起眼的灰綠色斑點。
薑婪看了一眼躲在綠化帶裡的男人,對方帶著衛衣的帽子, 隻能模糊看到半張臉,但薑婪確定,對方就是那天訓練的撈屍隊隊員之一。
上次關水聽說船底有鱉,驚慌的樣子不似作假。但今天這個撈屍隊隊員又一個人在江邊誘捕另一隻鱉, 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怪異。
但不管是上次那隻鱉還是這次的鱉, 都看不出有什麼特彆, 就隻是普通的鱉而已。頂多也就是活的年歲長一些,聰明一些罷了,可能開了靈智,但至少還沒到成精化形的程度。
就在薑婪思索間, 那隻鱉已經靠近了水籠。籠子裡不知道放了什麼東西做餌, 那隻鱉頻繁地在水籠邊打轉,隻是始終沒有鑽進去。
男人耐心地等著鱉入籠。
然而那隻鱉嗅聞了一會兒, 卻沒有鑽進去,反而突兀地伸長了脖子,張大嘴一口咬在了的水籠的繩索之上。
鱉的力氣應該不小,猝不及防的拉扯下。綠化帶的男人踉蹌了一下才穩住身體。他改為兩手抓住繩索, 試圖將鱉拉上岸來。
大約是夜晚江麵太昏暗,他沒有注意到,繼這隻鱉之後,又有好幾隻體型不一的鱉悄無聲息地靠近了岸邊,它們一齊咬住繩索,連成一排,猛然發力,將沒有防備的男人直接從綠化帶裡拖到了水邊。
綠化帶下麵就是斜坡,男人驚駭之下沒能穩住身體,他甚至忘記鬆開手中的繩索,竟然就這麼翻進了江水裡。
斜坡處的江水不深,若是會水的話基本不會有危險。但前提是江岸邊沒有聚集起這麼多虎視眈眈的鱉。
男人落水之後手忙腳亂地就想往上爬,但卻感覺褲子被什麼死死扯住了,他驚慌之下回頭,才終於發現,江水中竟然隱藏著了大大小小近十隻鱉。
此時這些鱉都浮上了水麵,尖尖的頭立在水麵上,一雙雙烏黑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男人。
男人顯然被嚇到了,他大吼了一聲,一邊蹬水試圖往上爬,一邊呼叫救命。
但那些鱉卻整齊劃一地圍了上來,要把他往江裡拖。
水中動靜太大,就連嬉戲的狻猊和椒圖都停了下來,朝他那邊望著。
這一塊沒有什麼遊人,距離他最近的就是薑婪一行,薑婪不知道他和這些鱉之間有什麼糾葛,原本不欲插手,但眼看著男人就要被徹底拖進水裡,他想了想,還是上前將人拉了上來。
那些鱉看見有人過來,竟也很聰明地沒有再拉鋸,而是鬆開了男人,迅速地沉入了水中。
男人驚魂未定地趴在台階上喘氣,緩過神後想要跟薑婪道謝,卻是愣了一下:“是你?”
看來不隻是薑婪記得他,他也記得薑婪。
薑婪問:“你沒事吧?需要幫你聯係隊友嗎?”
“不用了。”男人勉強笑了一下:“我沒沒什麼事,就彆讓他們擔心了。”
雖然他極力表現地自然,薑婪卻看出了一絲慌亂。
看樣子,他不想讓隊友們知道。
男人抹了一把臉站起身,腿卻跛了一下差點沒站穩,他驚愕地低頭,才發現褲角破了個大洞,隱約露出泡的發白的傷口來。
剛才太過驚慌,他竟然沒有感覺到痛。
薑婪斂眸,指著他腿上明顯不是新添的舊傷:“這樣的事不是第一次了吧?你招惹過那些鱉?”
鱉是性情凶猛的淡水肉食動物,又叫甲魚,團魚,是人類很喜歡養殖的食物之一。野生鱉一般情況下不會主動攻擊人,但如果受到威脅,會很凶殘的還擊。它們的咬合力很驚人,咬住敵人後輕易不會鬆口,像這種體型格外龐大的野生鱉,被咬一口留下的傷口更不會輕。
看男人腿上未愈合的舊傷,像是被活活撕下來一塊皮肉。
傷還沒好全,又要來江邊捉鱉。
也不知道到底是結了什麼仇。
薑婪本是隨口一問,誰知男人反應卻特彆大,他陡然拔高了聲音:“你胡說什麼?這些鱉發神經追著我咬,我怎麼知道為什麼?”
說完便一跛一跛地要離開。
薑婪看著他的背影,淡聲道:“老鱉最記仇,你要是真招惹了它們,最好彆再往水邊去。”
男人蹣跚的身影一頓,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瞪了薑婪一眼,才又一跛一跛地離開。
應嶠看著他的背影嗤了一聲:“人要作死是攔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