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葉顏,後者不得不開口提醒他:“林警官,前麵是護欄。”
林奇趕緊調整方向盤,舌頭跟腦子一樣亂:“你的意思是,她代孕是為了自己跟戀人生下她們的寶寶。”
葉顏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繼續分析下去:“她大學畢業才兩年,懷孕的時候,還不滿二十五歲。有句話說,教育是最好的避孕藥。這麼年輕,又是女同身份,很少有人會這麼迫不及待地想生孩子的。”
林警官這回腦子終於在線了,跟著做推論:“除非她的戀人強烈表現出希望有個孩子,她為了滿足戀人的願望。”
“也有可能是為了維係雙方的關係。”葉顏將多肉玩到瑟瑟發抖也不肯縮手,“孩子是家庭的天然黏合劑。”
林奇越想越興奮:“可是後來她發現事情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她肚子裡頭的孩子,所有權並不歸她。所以她才想方設法將孩子生在大馬路上。”
人民警察倒吸一口涼氣。這是個犯罪集團,這是詐騙,這是誘拐,這是人身禁錮。
可惜這罪名偏偏最難定。
“她這不是傻麼,當時不回那輛車上,等著救護車一塊兒到醫院。就算發生了肺栓塞,好歹也有人給她急救啊。”林奇越想越來氣,不停地搖頭,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憤懣。
年紀輕輕的姑娘,居然就這樣窩窩囊囊的丟掉了性命。她的人生,明明還可以有很多可能。
虧得他們局裡頭小姑娘老愛念叨什麼男的沒一個好東西,小姐姐最好最溫柔。其實哪種人裡頭都有渣滓遍地走。
離家出走,跟父母斷絕關係,為愛走天涯。現實卻給她一耳光,冷酷地告訴她,什麼叫人間不值得。
林警官絮叨一路,暗戳戳地給自己不停加戲,強調這世上好男人還是不少的。
比方說,手握方向盤的他,就是這麼的英俊瀟灑,完全配得上葉醫生的冰雪聰明。
林警官現場實力拍馬屁:“你記性真好,實習時給人做婦科檢查還能記得住結果。”
那個陳嵐就是在葉顏點出她以前生過孩子時,心理防線徹底崩潰,才竹筒倒豆子,將所有情況交代了個乾淨。
葉顏莫名其妙:“我沒給她做過檢查啊。”
可憐林警官馬屁拍到了馬腿上,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圓回頭了,隻能耿直地表達委屈:“那你還說的那麼斬釘截鐵。”
萬一穿幫了,後麵到底要怎麼收場。
葉顏同情地看著人民警察,善良地提醒腦袋瓜子不夠用的林警官:“我剛看過她的病曆。”
結婚三年沒生育,又處在那樣的家庭環境中,陳嵐肯定做過無數檢查。她怎麼可能記得每個給她婦檢的醫生。
下車的時候,林警官偷偷打了嗬欠。他覺得今晚肯定是用腦過度了,他平常沒這麼容易犯困。
林警官偷偷覷著神清氣爽的葉醫生,自覺應該努力拯救一下。
人家女孩子都沒喊累喊困,他就這麼直接癱床上睡著了,不是在啪啪打臉,撕破皮表示對姑娘沒興趣麼。
不,他有興趣,興趣很不小。
林警官毫不猶豫地衝了個冷水澡,又堅持不懈地拿漱口水醒神,最後忍住往太陽穴上抹風油精的衝動。
這要是兩人卿卿我我鴛鴦交頸的時候,被女孩子聞到了風油精的味道,估計人家會踹他下床吧。
林警官在浴室裡頭足足捯飭了半個多小時才出來。他極其富有心機地將睡衣領口微微敞開,合法賣肉,展現他苦練多日方才初顯成效的胸肌。
露台上的仙人掌跟小麥草齊齊捂眼睛。它們可以假裝不認識這個人類嗎?真的是羞恥度爆表。
林警官拗了半天造型發現沒人關注,不得不清清嗓子,羞澀地提醒葉顏:“葉醫生,您要不要洗個澡。”
呸!他真蠢,這話說出口,怎麼聽怎麼像他嫌棄人家身上臟一樣。明明她挺香的。
癱在露台上曬月光的葉顏回過神,嗅嗅自己身上,嗯,的確應該洗個澡。
衛生間的花灑嘩嘩響,林警官天人交戰半天,決定還是走紳士路線比較合適。他翻箱倒櫃,找出了搬家時朋友送他的香薰蠟燭,趕緊擺成心形點燃。
小小的火苗一簇簇,散發出玫瑰的幽香。林奇調整好燈光的角度,又挑選了首浪漫鋼琴曲啟動音響,試圖血洗今天下午的恥辱。
他躺在沙發上,拗了半天,終於挑選出最合適的性感造型,眼巴巴地等著葉顏出浴。
香薰嫋嫋,花香勾得林警官眼皮子愈發沉重。他晃晃腦袋,決定先合眼,免得到時候眼睛有血絲,破壞氛圍。
嗯,豎起耳朵聽就好,一有動靜他就調整好狀態。
林警官放心大膽地閉上了眼睛。
燈光下,香薰蠟燭的說明書上寫著一行小字:有助於舒緩神經,調整睡眠。
悠揚纏綿的樂曲聲中,林警官幸福地打起了歡快的小呼嚕。
葉顏泡了半個小時的燥,心滿意足地出浴室,準備繼續曬月光。她看著客廳中睡在沙發上的男人,搖搖頭。
人類的品味果然獨特,老大爺兒們睡個覺還要點一圈心形蠟燭,旁邊放著鋼琴曲催眠。果然失眠是人類社會的常見病多發病。
葉醫生秉承了醫者仁心,善良地給沙發上的人蓋了床涼被。
萬一他生病的話,陽氣肯定不足。
餘溪那丫頭活著的時候就跟她不對盤,死了說不定還會糾纏不休。保險起見,還是祭出這一位比較好。
葉顏心滿意足地躺回休閒椅上,摸出手機開始看天地玄黃。
等到林警官再睜開眼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露台上,曬了一夜月光研究堪輿術的葉顏沐浴在晨曦中,培養睡意。早晨的陽光在她臉上鍍上了層暖暖的黃。
林警官吃著麵包片喝著牛奶,幸福地笑了,沉浸在得妻如此夫複何求的幸福泡泡中。
仙人掌憂愁地看著自己的主人:“他為什麼高興成這樣?阿花好像就從冰箱裡頭拿了牛奶跟麵包而已。”
她還嫌棄裡麵沒酸奶呢。
小麥草歎氣:“大齡單身漢空曠久了就這樣,熱愛自行美化,大白鴨都能看成天鵝。”
可憐的人類,對生活大概已經放棄了要求。
暈暈乎乎的林警官整個白班都歡欣鼓舞。
傍晚下班時,他態度堅決,隻差以死相逼實力拒絕了加班。
誰讓他加班,他跟誰急。有能耐公安局包分配對象啊,真分配了他也拒絕包辦。
“得了吧,沒看到這麼多兄弟還等著分配呢,還有你挑三揀四的份兒!身在福中不知福!”同事毫不客氣地翻白眼。
林奇笑嘻嘻,勉強穩住,決定幸福人民要善良,不刺激周圍這圈單身狗。他現在也是早上有姑娘給他準備早飯的人了,身份不一樣。
同事嫌棄地撇嘴,轉頭接了個電話立刻變臉色,一個勁兒:“嗯嗯,知道了,謝謝啊。”
待掛了電話,他收斂嬉皮笑臉的神色,伸手拍眉飛色舞的林奇:“哎,阿奇,跟你說正經的。那具屍體的身份一時半會兒還難以下定論。”
餘溪的父母死了,去年夏天的事。
她當時回國,應該就是為了給父母辦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