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沈然和程雲落像是被人踩了一腳,兩人的臉色同時難堪了起來。
陸遠山采納了宋瓷的建議,就按宋知青說的辦,沈知青和程知青,你們兩個,可彆作妖了!
….
到了大豆地裡,看宋瓷臉上還掛著笑,江恂溫聲道∶樂什麼呢?
沒看到沈然和程雲落剛才的臉色嗎?都綠了。宋瓷不懷好意地笑起來,都說三個女人台戲,可她們兩個,抵得上很多台戲了,把她們分在一起,絕對會有好戲看!
江恂勾了勾唇,原來你是故意的?
這也沒什麼不好承認的,宋瓷道∶誰讓她們先招惹我呢,不然我才懶得搭理她們!
時間不早了,宋瓷擺擺手,乾活乾活。
看著宋瓷一動不動的樣子,江恂戲謔地道∶我一個人乾活,你休息,是嗎?
宋瓷抬著小下巴,我剛才可是幫了你的,,我休息一會兒,不行嗎?
江恂眉峰微揚,你幫我什麼了?
你沒看出來沈然想和你一塊下地啊,要不是我堅決不同意,你得和沈然待在一起好多天呢!說到這裡,宋瓷狡黠地笑起來,哎呀,沒能讓你和沈表姐卿卿我我,是我不對!
江恂掃她一眼,胡說八道!
好了,不開玩笑了。宋瓷神色認真起來,江恂,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沒有說過不想和你一塊兒下地的話,我不知道沈然為什麼要這樣說。
江恂薄唇微揚,你覺得我是傻子嗎?
宋瓷迷惑地道∶嗯?
我又不是傻子,我能看不出來嗎?江恂道∶況且,當時我就在你的旁邊,如果沈然真的有把你當表妹,她也不至於說出那種話。
宋瓷一怔,沈然故意當著江恂的麵說她討厭江恂,其實這是很難解釋清楚的,加上她和江恂這複雜的關係,更難解釋了。
可江恂並沒有相信這些話,看起來也不需要她的解釋。
宋瓷笑吟吟地道∶我宣布,今天你是江·心眼大∶恂!
江恂墨眸浮出笑,宋瓷前不久還說他心眼小,宋瓷的小腦袋裡,怎麼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詞!
不過,提到沈然,江恂詢問道∶你表姐她知道我和你的關係嗎?
宋瓷搖搖頭,不知道,怎麼了?
沉默片刻,江恂把猜測說了出來,你爸爸把包裹寄給了我,我送去知青宿舍的時候,你不在,是沈然收下的,但她看到我,沒有絲毫的意外。我本來沒多想,可如果她不清楚我們關係的話,不應該會奇怪嗎?
還有,今天她說的那些話,我肯定是能聽到的,好像…好像她很想讓我知道你很討厭我。
宋瓷神色認真起來,《七十年代掌中嬌》這本書的女主角是沈然,男主角是江恂,所以當宋瓷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她最先懷疑的人便是江恂和沈然。
但沈然是她的表姐,看起來沒有寫這本書的動機和必要,身為宋瓷的親人,宋瓷無法想象沈然會做出這種事情,所以,她很快便打消了對沈然的懷疑。
可江恂這麼一分析,宋瓷想,沈然不對勁的地方確實挺多的。
江恂和她的關係,除了陸讓,彆人是不知道的,那沈然又是怎麼發現的?
宋瓷點點頭,江恂,我知道了!
後麵幾天,宋瓷試探了沈然幾次,她又抽空去了躺公社,給她在北市的媽媽寄了封信。
陸讓剛從地裡回來,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便看見程雲落在屋子裡哭哭啼啼,他煩躁地道∶彆哭了!
苦澀的滋味在程雲落的心裡蔓延開,她和沈然被分到一組,沈然像神經病似的,天天在她耳邊念叨陸讓有多麼喜歡宋瓷。
程雲落不想聽這些話,和沈然吵了一架,沒想到沈然直接撂挑子不乾了,這樣一來,地裡的農活大半都落到了程雲落頭上。
程雲落手心被磨破了,腳底也起了幾個水泡,她恨不得趕快離開這裡。
程雲落委屈地道∶陸讓哥哥,我…我待在這裡還不是為了你!
陸讓隻覺煩躁,我說了你可以離開的,你不是給你爸爸寫了信嗎?是你自己要留下來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程雲落難以置信地盯著陸讓,陸讓的每一句話,像一根根長刺,狠狠戳在她的心尖兒。
程雲落又哭了起來,陸讓哥哥,你以前不會對我說這種話的,你不是答應了陸嬸嬸要好好照顧我的嗎?
陸讓長歎一口氣,儘力克製著情緒,那你想讓我怎麼做?我明天抽時間去幫你乾農活,這樣可以了嗎?
下地之前,江恂道∶你種過大豆嗎?
宋瓷搖搖頭,沒有,但應該和種花生差不多吧!
江恂示範了一下,是差不多,行與行、列與列不能太密集,也不能太稀疏,每隔幾寸,撒三四粒種子,懂了嗎?
宋瓷點點頭,懂是懂了,不過到底是幾寸啊?
江恂換了個更好理解的說法,每行大概兩三步的距離,每列,一步就行。
宋瓷又問道∶那具體要撒幾粒種子啊?一定要三粒或者四粒嗎?
江恂∶.
他話裡誘著幾分無奈,前段時間種花生的時候你乾嘛去了?
江恂是個很讓人省心的合作夥伴,種花生的時候,宋瓷在樹下偷懶,江恂就把農活給乾完了,宋瓷隻負責撒幾粒花生種子就行,她自然不清楚這些事情。
我乾嘛去了你不是都知道嗎?宋瓷心虛地低下頭,大部分都是你種的啊,我在休息,我當然不清楚啊!
江恂突然想到一句話,慈母多敗兒,雖然他不是慈母,但宋瓷現在對農活十竅通了九竅一竅都不通的情況,也是他縱容出來的。
江恂薄唇輕啟,你還挺理直氣壯!你吃飯的時候會數自己到底吃了多少粒米嗎?
宋瓷鼓鼓嘴,不高興地道∶你是不是對我懷恨在心故意報複我呢,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行,他不和她一般見識。
江恂耐著性子道∶你想撒幾粒種子都行,可以是兩粒,,也可以是三粒、四粒、五粒、六粒,怎麼輕鬆怎麼來,怎麼舒服怎麼來,沒有嚴格的要求!
你這麼說我不就清楚了嘛!宋瓷皺皺鼻子,從袋子裡抓了一把大豆種子。
江恂過幾天還要去軍工廠代班,不能耽誤太多時間,見宋瓷已經弄清楚了,他便沒再搭理她,開始翻地播種。
很快,一個小時過去了,江恂停下來休息的時候,隻見宋瓷遠遠的在他後麵,女孩低著頭,走一步路,開始翻地,然後從手裡捏出幾粒種子丟進土坑裡,接下來,又是同樣的動作。
宋瓷嚴格遵循了一步路四粒種子的要求,恍若一隻笨拙的白孔雀在地裡刨坑,哪一次多了一粒種子,她都要立刻撿起來,或者哪一次距離長了點或是短了點,她也要再重新來一遍。
真是又好笑,又有些可愛!
江恂忍不住勾了勾唇,朝宋瓷走去,放鬆點,這隻是在播種,你這樣不累嗎?
宋瓷抬起頭,撇了撇嘴,累!
女孩額頭的碎發貼在臉上,白嫩的眉心湧出一層薄汗,臉頰紅撲撲的,纖細乾淨的指尖此刻也沾滿了泥土,看起來委屈巴巴的。
白孔雀成了小可憐!
江恂含笑道∶我剛不是說了嗎,你可以隨意一點,不一定非要隔一步的距離,長一些短一些無所謂,也不一定非要撒四粒種子。
大隊長說這些種子很珍貴,不能浪費一粒,我這不是怕浪費嘛。宋瓷眨眨眼睛,撒兩粒的話我怕太少了,五粒的話我又怕太多,所以我才撒四粒的。我怕這些種子最後長不出來,我才這樣的。
宋瓷眉眼彎彎,這樣是麻煩了點,但應該都能長出來大豆吧?
江恂一怔,剛剛他覺得宋瓷有些笨拙,可這一刻,他卻覺得他不該有這樣的想法。
宋瓷是嬌氣不假,但她也很認真,哪怕是她最討厭的農活,她也不會有一絲的敷衍。
江恂溫聲道∶肯定可以的。
日光灼人,女孩眉間的汗珠順著臉頰留了下來,江恂拿出一方手帕,遞給宋瓷,擦一擦吧。
宋瓷抬了抬手指,可是我手上都是灰,怎麼擦啊?
說過話,她用乾淨的手背隨便擦了下眉頭,然而,沒什麼效果,汗珠又落了下來,還有幾縷碎發貼在了額間。
盯著宋瓷看了一會兒,江恂稍稍握緊掌心的手帕,需要…我幫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