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菊工作的地方,挨著機械廠,聽說機械廠的某個王姓領導要續娶,母女倆就計劃了一番。王偉傑不大不小是個領導,每個月的工資也不少,聽說有一二百呢,沈然嫁過去,不愁吃不愁穿的,是個很好的歸宿。
沈然長相一般,但勝在年輕,她和王偉傑“偶遇”了幾次,王偉傑就和她結婚了。
因為是二婚,王偉傑並沒有把婚事辦的太鋪張,隨便擺了幾桌酒就完事了。
陳舒道:“就算王偉傑手裡有錢,但給人當後媽是好當的嗎?”
“不過,她要是結婚了,能改了性,不再做那些糊塗事,那也算還行。”
宋瓷搖搖頭,沒說什麼,但她心想,沈然勾搭江恂未果,又去勾搭陸成,沒消停多久,又勾搭上了一個人。
沈然眼高手低,愛慕虛榮,一心想攀高枝,這樣的人,結婚了就能收斂性子嗎?
不一定吧!
不過,沈然怎麼選擇,是沈然的事情,宋瓷並不關心。
到了大三,大三的課程比之前輕鬆了許多,這天,上完課,想起江老太太交代中午讓她過去吃飯,宋瓷去了四合院。
剛進胡同裡,遠遠地,她看到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從四合院裡出來了。
吃過午飯,宋瓷去到江恂的屋裡,“你有沒有覺得外婆最近不太對勁?”
江恂道:“什麼?”
“經常有一個人來咱們家找外婆啊!”宋瓷把中午看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聞言,江恂並不意外,“那個人是不是個頭比較高,看著老當益壯,經常穿一件灰色的老漢衫?”
宋瓷道:“就是他,你也見過他?”
江恂點點頭,頓了頓,“他常來我們家幫外婆挑水種菜。”
宋瓷來了興致,“這麼說,你快要有新外公了?”
江恂道:“應該是這樣。”
宋瓷道:“他也在金石胡同裡住吧,我之前遇到過那個人,你快去打聽打聽那個人的情況,如果合適的話,讓外婆和他在一起挺好的。”
江恂自然是打聽過了,最近常來找江老太太的那個人,是住在金山胡同的段老爺子。
段老爺子早年參軍,立下了汗馬功勞,退休之前,在北市軍區身居高位,是軍區的副司令。
煊赫與否不重要,江恂看重的是這個人能不能對江老太太好。
江恂和宋瓷正打算向江老太太打聽一下這件事,不料,沒多久,這位段老爺子來了江家,說想和江老太太在一起過日子。
段老爺子的作風,江恂是打聽過的,段老爺子秉性不錯,但江老太太的意見才是最重要。
江恂是男生,江老太太不方便對江恂提這件事,這時候,宋瓷就派上用場了。
宋瓷問道:“外婆,您到底是怎麼想的?”
江老太太年紀大了,隻想含飴弄孫,守著江恂過完下半輩子,到她這個年紀,講究情啊愛啊的,已經不現實了。
江老太太不好意思地道:“我就想看著你和小恂成家立業,彆的也沒什麼想法。”
“外婆,不是這樣說的,您就算找了個老伴,也不耽誤您和我們在一起生活啊,再說了,段老爺子就在金山胡同住,離咱們家這麼近,您想住在哪裡都行,您就算是住進段老爺子家裡了,也隨時還能過來看望我和江恂!”
話雖這樣說,但江老太太還是不太好意思。
宋瓷又勸道:“外婆,您前半生吃了那麼多的苦,我和江恂也是希望您能找一個知心人、懂得疼您的人過日子的。”
江老太太道:“小恂也是這麼想的?”
宋瓷柔聲道:“外婆,他不僅是這麼想的,還是他來讓我問您的意見的。”
聞言,江老太太皺著的額頭鬆開,露出欣慰的表情,“他…確實挺知道疼人的。”
江老太太第一次和段老爺子有交集,是有一次江老太太聽說某個地方的菜賣的比較便宜,為了省錢,她坐電車去那裡買菜。但她是第一次去那個地方,並不熟悉路程,她不小心坐反了方向。
當時段老爺子也在車站要坐車,看她上錯了車,段老爺子急忙提醒。
可車上的人多,江老太太沒聽見,沒辦法,段老爺子怕她不知道自己做錯車了,又怕她摸不著路,最後,他也坐上了那輛車。
就這麼,隻是想要提醒江老太太,段老爺子也坐上了那輛電車。
在車上見到段老爺子,江老太太吃了一驚,等段老爺子把事情給她講了一遍,江老太太有些尷尬,她不是本地人,坐車這麼簡單的事情,還能做反方向。
但段老爺子並沒有嘲笑她,而是耐心的給她講解了如何換乘,甚至,最後他還陪著江老太太一起去買菜。
有了這一次的來往,為了答謝段老爺子,等後花園種的蔬菜成熟了後,江老太太給段家送去了一籃子。
江老太太種菜的水平不錯,種出來的青菜又大又水靈。
出乎江老太太的意料,把那一籃子的菜吃完,段老爺子又來到了江家,問江老太太還沒有沒有青菜了。
青菜自然是沒有了,江老太太給自家留了點,又給鄰居送了點兒,地裡的菜早已經吃完了。於是,江老太太道,等她再種一茬青菜,再給段老爺子送去點。
從那天起,段老爺子打著種菜的旗號,來江家的次數多了起來。
江老太太要挑水,段老爺子二話不說拿起了水桶,江老太太要刨地撒種子,段老爺子更是把鋤頭給搶了過來替她種地。
江老太太納悶地道:“你要是想吃菜的話,等熟了我給你送一籃子過去,你要是想種地的話,你們家應該也有小花園吧?”
這人真奇怪,怎麼天天來他們家挑水種地?
聽到這話,段老爺子黝黑的臉龐有些紅,在戰場上握過槍殺過敵、不知受過多少次傷的段老爺子,此刻卻結巴了起來,“我…我不會種地,我跟著你學學。”
說到這兒,宋瓷對著江恂道:“段老爺子厲害啊,打著種菜的旗號,就把咱們外婆騙到手了。”
江老太太把這些事告訴了宋瓷,宋瓷轉而又把這些事告訴了江恂。
江恂心想,這位段老爺子,確實厲害!
江老太太一個人單了那麼多年,都沒有想過找一個老伴兒過日子,段老爺子卻做到了。
江恂詢問過江老太太的意見,他能看出來,江老太太是不抵觸和段老爺子生活在一起的。
他又找到了段老爺子,“段叔,依照您的地位,想要給您介紹老伴的人應該不少。但對於我而言,這些都不重要,外婆苦了那麼多年,我隻想找一個真心對她好、懂得疼她的人。”
聽完這話,段老爺子洪亮有力的聲音響起,“我要是對你外婆不好,你拿槍子一槍崩了我都行!”
依照段老爺子現在的地位,有兒有女,家裡還有保姆伺候,但他就是想幫江老太太養花養草,挑水種菜。
他是死裡逃生過多次的人,他這個人性子糙,但重感情也重義氣,認準了一個人,那就是一輩子。
挑了個良辰吉日,段老爺子把兒子兒媳、女兒和女婿都叫回了家,又請了好友和昔日的同事來到段家,特意擺了幾桌宴席,把自己和江老太太在一起的事情公布了出來。
陸知重住的地方,離段家不是很遠,看到段家門口懸掛的大紅燈籠和貼著的“囍”字,他吹胡子瞪眼,感覺自己快要氣暈過去了。
段老爺子找老伴就算了,偏偏和江老太太過起了日子。
而段家和陸家是多年的交情,加上段老爺子在軍區的地位,陸知重連反對的資格都沒有。
這時,轟鳴的鞭炮聲傳入了陸知重的耳朵裡,他控製不住情緒,去到了段家。
看到他,江老太太臉上的笑意淡了點。
陸知重懊悔地道:“書芸,你和老段這個粗人在一起,是不是故意氣我的?”
江老太太神色淡淡,“你也不對著鏡子照照自己的樣子,我有氣你的必要?”
這時,段老爺子道:“老陸啊,你今個要是來祝賀我們的,那我自然高興,但要不是的話,那我可是不歡迎的。”
陸知重沉著臉,“都在金石胡同住,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和書芸的事,老段,咱們是多年的鄰居,你是真想和她過日子,還是故意氣我的?”
“故意氣你?”段老爺子瞥他一眼,“你也配!”
“我是知道你和書芸的事,你這個薄情寡義不要臉的老東西,辜負了書芸這麼多年,那感情好,往後啊,我替你照顧她,她那麼多年沒享到的福,我全讓她享一遍。”
陸知重氣的臉色發青,偏偏這時段老爺子又道:“我大你幾個月,往後你看到書芸了,麻煩你對她敬著點,喊聲嫂子!”
喊嫂子?
聽到這幾個字,陸知重氣的身子抖了起來。
然而,段家和陸家交情不錯,段老爺子又位高權重,段家的兒子如今也在軍區,陸知重奈何不了段老爺子。
他臉上像刷了顏料,臉色青一塊白一快的,沉默了好久,陸知重咬著牙,不得不道:“嫂子!”
望著他,江老太太神清氣爽,應了一聲。
她上上次覺得解氣的時候,是陸知重跪在她麵前向她賠罪,而她上次覺得解氣的時候,就是在剛才。
都在金山胡同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往後啊,陸知重一見到她,就得喊嫂子,對於陸知重這樣的人而言,喊一次嫂子,估摸著他被氣的應該能少活好幾年!
段老爺子如此霸氣的回應,自然也得到了江恂和宋瓷的尊敬和認同。
和段老爺子住在一起後,江老太太有時候在段家住,有時候會回到江家。多了個人照顧江老太太,江恂也為江老太太感動高興和欣慰。
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江恂和宋瓷從大三變成了大四的學生。
宋瓷是北大的學生,還是北市本地人,找份好工作自然不用發愁。
江恂的戶籍在河省,按規矩畢業後應該回原籍工作,但他成績優異,大學期間參與了多位老師的研究項目,還沒到畢業的時候,就有很多單位找到他,想要讓江恂去他們那裡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