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就一道口子。”皇帝說完看向杜濂去處,“朕記得他給的那本古籍。他怎麼會在這兒?”
趙素望著他:“他如今是程諒的手下,前陣子工部為著配合海政司造船,事務增多,新增了幾個臨時的差缺,他經由同鄉舉薦,就拜在程諒門下。跟程家關係還挺密切的,程諒待他們不錯,常接他們在府裡吃飯。他們也念著程家的好,關於王胤戴罪在大理寺查案的事,就是他看見後告訴程夫人的。”
皇帝聽到這兒也看了她一眼。“聽說程竺雲讓母親放到你身邊了。”
趙素點頭:“她是個好姑娘,聰明又通透。既然她自己不執著於嫁人生子,那我覺得這樣再好不過了。將來無論做何種人生選擇,至少她可以在從容,自由的情況下進行,而不是迫於情勢委屈自己。”
說完見皇帝也靜默,她指著前麵道:“走吧,隨我去前麵茶樓上坐著,父親訂了個大包間,大家都在那兒呢。腳上有傷,可不興用力,會繃開傷口的。”
“急什麼?”皇帝道,“來都來了,先陪你走走。”
“你這能走嗎?!”
趙素哪能那麼不知輕重啊,這要是再磕著碰著,都不用陸太後說了,她自己就能悔青了腸子,自己爹也得把她罵個夠嗆。
“不能走,那就找個地方坐著看燈。”皇帝一把攬過她,使了個眼色給隱在人群裡的韓駿,隨後緩步抬腳,“你要是怕我累著,就攙著我點兒……”
倆人卿卿我我地卷進了人群,後方伸長脖子跟隨著的慶雲侯追到了冰粉攤子前,回頭看一眼陳菡,吊住的那口氣這才緩上來:“這是,這是真的來了?”
“可不是嘛!不然你還以為是眼花?”陳菡輕睨了一眼他,眉眼也舒展開了,“來了就好。來了就踏實了。”
……城裡的喧嘩直到亥正才開始消散,而逐漸退散後的街頭卻更有了幾分閒適慵懶的味道。
韓駿就近找了個茶館,帶露台的,正好可以看到下方的街景。皇帝確實不便多走,也還是陪趙素挑了幾盞燈,然後搜羅了一些不常見的小玩意兒,才上了茶樓坐下。
“我差人送到你府上的東西,你都喜歡嗎?”
“喜歡,不過都讓弟妹們拿去了。”趙素把玩著手上的九連環,又抬頭:“難道你不是給他們的嗎?”
皇帝揚唇品茶:“自然是給你的。不過這些有載錄的玩意兒,你喜歡便留下,不喜歡給了人也無妨。隻是記著囑他們彆流出家門。禦賜之物流出去不合規矩,回頭容易讓人鑽空子。”
趙素也知道這規矩,不過這話由他嘴裡說出來,又讓人多了幾分熨貼。她說道:“威遠侯才回京,你怎麼就跟他練起來了?”
“他在京的時候,我們經常練的。而且這些年邊境太平,像他這樣經常需要抗禦外敵,真操實戰的戰將不少,所以我沒忍住,拉他練了練。”
“那怎麼又出意外了?威遠侯再能耐,也不敢衝你動真格吧?”
“事出意外。正在交手的時候,大橘從他身後的牆頭上跌下來了。我要是不避開,可能會順帶殺死它。”
“大橘?”
皇帝點點頭。
趙素無語了一下:“即便如此,那也不能因為顧著它而分神吧?”
“它跌下來的時候,後腿已經瘸了的。”皇帝說到這裡的時候,茶杯堪堪好移開唇邊,露出來的嘴角已經不似方才閒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