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曆山大拆開那團破破爛爛的布,撚了撚,布料細膩輕薄並沒有什麼特殊,來來回回翻看了幾遍,還拿近聞了聞:“這東西能遮擋日暉和掩蓋氣息?”雖語帶遲疑有些不信,但他也知小海音不會空口胡言。
“對,”海音很不喜歡這東西:“當日我在原阿納斯塔城外遭到截殺時,恰好天已黑,那群安德羅氏穿著著這鬥篷,若不是我察覺風向不對,怕是還發現不了他們。”
“為什麼是在原阿納斯塔城外遭到截殺?”西雅引導著話題:“這跟闖入西海森林的那群安德羅氏有關係?”
亞曆山大聞言一頓,蹙眉回憶海音剛說過的話,丟開手裡的破布看向海音:“小朋友,你發現了什麼能不能直說?”
姨母反應挺快,海音不繞彎子了:“一開始我也是被鬨得一頭霧水,以為是阿娜詩·斯特林記吃不記打,傷疤沒好就忘了疼。直到回了西海森林發現了入侵者血肉,我才嗅到了一絲不對。“
拿過被亞曆山大丟開的那塊破爛黑布,西雅抽出一絲巫力侵入,竟毫無反應,這說明此光明器物中已不含有光明巫力,從長條幾下又拿了一團破爛布拆開,再次用黑暗巫力侵入,同樣沒有反應。
海音看著她姨母動作:“那支安德羅氏勢力在截殺我之前,已派了一群安德羅氏闖過西海森林。在那群闖入西海森林的安德羅氏沒了音信之後,他們才截殺我,這是不是很奇怪?”
當然奇怪了,亞曆山大緊抿著唇,上次小海音時隔二十年,以西海森林領主的身份再出森林,動靜鬨得那麼大,幾乎整個瑪爾都知道她的動向。那群安德羅氏是明知道她不在西海森林,還闖進了西海森林。
“大概西海森林裡有那支勢力在意的人或物,”西雅一指挑起破爛布:“這個光明器物煉製的手法很特殊,一般的光明器物或是黑暗器物即便是破碎了,碎片中多少都會殘留一些巫力,但這個完全沒有。”
海音附和道:“對,這鬥篷一破損,其蘊含的光明巫力就會自動的慢慢消散,直至消散儘,而一般的器物破損,巫力會消散,但極少有消散得如此徹底的,”若不是見識過它的厲害,她都以為散落在烈日天坑底部的真是破布。
“不是,”亞曆山大突然捕捉到一點,眼神落在西雅挑著的那塊破布上:“也就是說目前除了月輝,又出現了一件器物可以助安德羅氏抵禦日暉的灼燒?”
“關鍵不是抵禦日暉,”西雅神色凝重:“遮掩氣息才是這東西的厲害之處,”眾所周知,強者作戰時辨識敵人,更多的不是靠眼睛去看,而是憑借敏銳的感官去感知敵人的氣息。
“是啊,”海音真的很好奇是哪位天縱奇才煉製出這鬥篷的,這鬥篷的出世,算是給作戰時擅於借助自然隱蔽氣息的巫族強者一重擊。
見這兩位麵色都不佳,亞曆山大倒不覺得掩蓋氣息有什麼用,那群趁黑夜截殺小海音的安德羅氏掩蓋了氣息,不也全都死了嗎?
“煉製這些鬥篷的人,心思定非常縝密,”西雅麵目平靜地看著破布:“對方不但懂得用散儘巫力的法子來掩蓋自己的身份,還將鬥篷破損後,其中巫力消散的速度控製到了極致,不影響接著作戰,而在戰敗喪命之後,這鬥篷也變成了廢物。”
亞曆山大覺得他需要緩一緩:“我突然發現我們安德羅氏還挺弱小。”
狼人四肢發達,腦子簡單也就算了。巫族那是儘出能人,前有霸主西海·德西,後有拉麗莎家族製造出的雙子巫人,這會又有光明巫族發明了一件不太受歡迎的鬥篷。而他們安德羅氏呢?除了長得美愛喝血,彆的都不值一提。
烏黑黑聽到這話,便傷悲地耷拉下眼皮腹誹道:“你才意識到嗎,”他活了這麼久,壓迫著安德羅氏,吃著巫族的虧,低頭瞅向自己的兩爪子,皮上已經不見紅了,但他的心還緊繃著。
“你除了這點感悟,就沒有什麼其他想法嗎?”海音抱起烏黑黑,擼著他背上不太柔軟的鳥毛:“外麵那群轉化者都是剛被轉化不久,安德羅氏的嗜血本性被豢養得已完全激發,在夜襲西海商城時,個個都麵頰下陷,很明顯是餓的。”
亞曆山大聽出海音的意思了:“你懷疑誰?”
“闖入西海森林和截殺我的那些安德羅氏,我並不認為是受阿娜詩·斯特林指使,”海音不掩輕蔑地說:“阿娜詩·斯特林手裡若是有這底牌,早亮出來了,也不會那般依賴拉麗莎家族。”
當然除非那鬥篷是拉麗莎家族煉製出的,不過拉麗莎家族並不擅長煉製光明器物。
“接著說,”其實亞曆山大心中已有猜測,隻是這得問過他父親、母親,才能做進一步的確定。
“沒的說了,”海音拿出紙筆,寫了個數額,收了鵝毛筆將紙推至亞曆山大跟前:“你回去告訴亞曆桑德拉公爵和裡裡桑德拉公爵,血盟已經找到汲取娑婆拉耶母樹種子生機的方法,他……”
“你說什麼?”亞曆山大忽得站起,不慎頭頂嘭的一聲撞到了車廂頂部,隻是剛剛聽到的消息太過駭人,他壓根沒在意,弓腰雙手撐在長條幾上,傾身上前湊近海音,血眸緊盯著她,不見其神色有分毫改變,隻能開口問:“你見過那群安德羅氏的血統?”
敢直言娑婆拉耶母樹種子的生機被安德羅氏汲取成功,那定是通過血統來分辨的,而安德羅氏族群中就隻有一位可以輕易剝離安德羅氏貴族的血統,被奉為娑婆拉耶母樹之子的奧斯汀·柯雷爾公爵。
海音眨了眨眼睛,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你可以回斯特林莊園了,我這就押著那些轉化者去往安德烈王宮,找大方又可愛的索耶夫國王。”
回避話題,也是變相的默認。亞曆山大凝視著海音,他的小朋友知道奧斯汀·柯雷爾公爵在哪,更甚至他們已經開始了合作,那這是不是就意味著此次押著轉化者來王城索賠就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
捋到這,亞曆山大便不再拖遝,回首跟西雅交代了一句,就閃身出了馬車,瞥了一眼趴在雄鹿背上昏昏欲睡的威爾森,跨步離開,幾個瞬閃就已到了東街儘頭。
在馬車廂中就隻剩兩人後,西雅拿過亞曆山大看都沒看的紙片,微瞪了一眼海音:“這事為什麼不早點知會我?”若不是要她幫忙,小家夥是不是就這麼瞞下去,不打算告訴她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海音將烏黑黑放到一邊,高興地說起西海商城,將波麗娜給她的意見詳詳細細地道了出來。
“我雇傭了麥克亞當銀狼部落來護衛城中的安寧,準備等這邊的事情解決了,就回森林好好修習。待我成就祖巫之身那一天,西海商城的四方城門上便會刻上城規。”
聽完她和波麗娜對西海商城的整個設想、規劃,西雅的心境也發生了多番變化,從不認同到懷疑再到最後的向往,覺得很是不可思議,但又不得不承認“淨土商城”若是構建成功,那會是一個非常精彩的。
“我是不是要開始給你準備琉璃了,”西雅很驕傲,有點激動:“西海森林的第一張黑色曼陀羅琉璃卡給你,第二張和第三張就是姐姐和我的,誰也不能跟我們搶。”
海音欣然笑道:“好。”
盤在海音腿邊的烏黑黑,抖了抖毛,這兩位到底知不知像血色薔薇那樣的琉璃卡是怎麼來的?那是可以隨便煉製的嗎,隨便煉了有價值嗎?
就拿他的娑婆拉耶母樹血蕊七瓣花琉璃卡來說,他可是先存了巨額的黃金入莫斯林錢行,後莫斯林錢行才給他製作琉璃卡。
邊上這兩位長著人樣的女人,話裡話外都沒提到錢,她們不會是想自己煉製了琉璃卡,然後拿到莫斯林錢行。莫斯林錢行看她們長得美又強大,就承認了黑色曼陀羅琉璃卡吧?
亞曆山大趕回斯特林莊園後,就直奔中心城堡,正好他母親、父親以及艾麗莎·米勒公爵、貝基·克頓公爵都在,擺手示意大管家卡特退下。
“你這是怎麼了?”裡裡桑德娜公爵抱著一隻鑲嵌了紅寶石的首飾盒,看著卡特走出城堡,便轉眼打量起著裝依舊隨意的兒子:“不是和西雅去迎海音了嗎?”
“先跟您透個底,您可彆海音海音地叫得這麼親熱,”亞曆山大走過去,拿起琉璃長幾上的酒瓶,就仰首大灌了幾口。小海音的目的,回來的路上他已經想清楚,她將那麼重要的事情告訴他,無非是要安德羅氏始祖們自己權衡。
昨天剛跟兒子談過的亞曆桑德拉公爵,此刻已經有了一些猜測:“海音領主是不是有話讓你帶給我們?”亞曆山大這麼急切地回來,總不會是嫌外麵日光太強烈。
緩過勁來,亞曆山大啪地將空酒瓶放到長幾上,舔去沾在唇上的血長呼一口氣:“小海音此次押著這麼多的轉化者來王城,劍指血盟。”
“血盟?”艾麗莎·米勒樂了:“看來要有好戲上場了。”
“彆笑,小心笑話最後落到自己身上,”亞曆山大不客氣地瞥了一眼艾麗莎·米勒,後看向坐在主位的父親:“小海音讓我帶句話給你,血盟已經找到了汲取娑婆拉耶母樹種子生機的法子,”見他父親的神色大變,他扭頭掃過其他三位,原來自己之前也不算太失態。
啪一聲,裡裡桑德娜抱在懷裡的首飾盒子掉到了地上,忽的閃身至兒子跟前,凝血瞳孔的中心,黑蕊娑婆拉耶母樹七瓣花慢慢地盛開,她顫著音確認道:“你……你是說有安德羅氏汲取了娑婆拉耶母樹種子的生機,”那他們的血統呢?
大廳裡死寂一片,艾麗莎的笑還僵在臉上,咧開的嘴都沒合上。貝基·克頓眨了又眨眼睛,他沒聽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