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被男主這麼一拉,自然嚇好大一跳。這個世界沒有鬼魂之說,然而猛地串出這麼個黑影,拉著他,那驚悚程度不亞於親自經曆鬼片好嗎。
周至唇齒半張,可惜兩天沒得到吃喝,喉嚨乾澀不說,啊聲也似蚊吟。
臉上的驚嚇掩飾不住,一手控製身子不往地下摔,抬眼看,昏黃光柱下,幾道鐵欄外,一張麵目俊秀的臉龐立在眼前,不算太近,足夠他把那張臉看得清楚了。沒有記憶裡昏暗光下隻露出一雙眼睛的模糊,他有著相當優秀的五官比例,挺鼻薄唇,金絲鏡片下濃鬱黑色隱約倒映他的身影。
男主秦洋嗎。
恍然從黑暗落在光下,雖然光線不刺眼,周至還是不自覺皺了皺眉。細微變化連他自己都沒發現,拉著他一直看著他的秦洋卻發現了。半仰姿態,半長的頭發在眉眼處紛亂,黑發下長眉起,秦洋眼神晃動,很快放開他的手,站起身離開。動作間不過一分鐘,嗒嗒腳步聲便遠了。
奇怪。
周至愣了愣,轉念一想秦洋一堆人設,很快把這個念頭拋棄。本身已經足夠奇怪,這點奇怪沒什麼。想罷,恢複往常那般打開小口,拿起地上煮得噴香的稀粥走到黑暗裡吹涼喝了起來。這兩天險些沒把他餓死。手腳發軟沒什麼力氣,所以他被拉著都沒掙紮。怪不得文中原主吃幾年都沒胖,原來男主還搞高興就給飯吃不高興就不給飯吃那一套。
而這之後又過了兩月,越來越冷了,期間周至沒在飯食裡發現什麼硬塊,很是遺憾的猛乾幾口飯。
不過倒是發現男主不是在殺人的路上就是帶人回來的路上,七七八八算起來,帶進來怎麼都有十幾個了。這個數量可真驚人。
周至衣服在這個月份算薄了,半夜模糊被凍醒。便聽到慘叫聲陣陣,那聲音淒厲非常,貫穿黑暗,周至捂著耳朵蜷縮一團,聲音依舊飄到他耳朵裡,連同寒冷一起將他包裹。
指不定能冷死呢,周至想,壓抑咳嗽幾聲。在任務期限裡,他沒有直接尋死,自然死亡,係統怎麼都能給他過吧。一星也好什麼星也罷,他不想理會。
不多時慘叫聲消失,四麵恢複安靜,半晌,嗒嗒腳步聲響起,伴隨沉重物體摩擦地麵聲,鐵欄外長影後拖著一個半圓不圓的物體。
周至閉上眼睛。腦子裡想一些有的沒的,什麼時候睡去也不知道。
秦洋麵無表情盯著麵前因為寒冷變得讓人食欲全無的飯食,儘管十幾分鐘前它散發著足以讓任何人看到都會食指大動的模樣。
這是,兩天了嗎?
按道理說,他隻會送一次飯,在觀察那些人表現如何確定第二次食物如何,他從沒有連續兩天給同一間房送去,且還保持飯菜處於味道不下調的狀態。
他不會這樣。
或許,對方不想活了嗎?
想到這個可能,秦洋眼底閃過一絲情緒,那絲情緒說不清表現出什麼感情,秦洋針對這個事情直覺自己不太高興不愛惜生命的人。哦,這個想法當然和他的做法形成悖論,說出來早已引得破口大罵。但是秦洋這人就是如此,他沒有覺得這和他殺人形成悖論,他殺人,是因為覺得對方做的不好,並且犯下無法原諒的過錯,他隻是將原罪實施到原本身上罷了,所以應該。而對方不想活,沒有求生意誌,又讓他覺得不舒服,僅此而已。他一向矛盾,並且矛盾活著。
秦洋慢步行走在黑暗籠罩的長廊上,腳步聲回蕩,不知引起黑暗裡多少人的恐懼。
他停在其中一扇鐵欄外,掏出鑰匙打開鐵鎖,鐵質相互摩擦發出刺耳聲。他沒有帶什麼武器,手上拿著不過巴掌大的手電,一個兩天不吃飯,還沒他胸口高的男孩,腳踝鎖鏈,他不認為他能做出什麼事。
事實也確實如此。
手電白色蒼茫光線落在蜷縮一團的人身上,一動不動,好像已經死了。
秦洋不知道想些什麼,在黑暗裡俯視,片刻走近,手隔著橡膠手套,寒氣浸透下,觸摸到滾燙熱氣。
生病了嗎?
秦洋回神,地上的人穿著不過那夜隨意套上的棉質睡衣,是他的,新的。他的身量比他挺拔,所以他穿上並不合身。寬鬆,皺做一團。
把腳踝上的鎖鏈解開,十天半個月沒洗澡,味道熏人。
秦洋不在意抱起,離開。
距離上次直麵那張臉,有兩個月時間之久。形同惡鬼的麵容愈加可怖,他緊閉雙眼,羽睫在眼下打上一圈陰影,玉白膚,唇蒼白,不曾修剪過的頭發濕漉漉披散在身上。秦洋盯了片刻,難得皺了眉。
“好帥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許楊怎麼可以這麼帥,天哪我要死了。”
“三刷了,依舊帥到讓我腿軟。”
挨挨擠擠人流洶湧,秦洋身量高,所以不至於被人流擠得難受,但他得護著懷裡的人,也不算多愉快就是了。各種味道混雜,更彆說嘰嘰喳喳討論的聲音,秦洋隻覺得自己兩耳嗡嗡。
終於走出影院,呼吸涼氣,霓虹燈閃爍,車流如織。低頭秦洋整理圍巾,啟唇,絲縷白色霧氣溢出,模糊了他的臉龐,蒙有些微白霧的鏡片朦朧了他低垂的眼。
站在他身邊的女生臉頰自影院出來熱度不減,眼眸盈盈看著他,“秦洋......接下來我們要去哪兒嗎?”
電影是吃完晚飯看的,今天周末,人多,秦洋一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不如我先送你回去吧。”
他提議,女孩聽言臉上明顯的不高興他也沒理會,“你在這裡等著我吧,我開車過來。”
“好。”
等秦洋開車到目的地,卻不見女孩身影。打了電話,發現對方關機。表情沒什麼變化,關掉手機。
回家洗完澡躺在床上,母親的電話就來了。言語絮叨女孩子美麗樣貌優秀能力,秦洋打開電視,纏綿悱惻音樂響起,男女主氣氛曖昧,和電話那頭的聲音一起交織。
期間伴隨秦洋嗯,好,嗯,可有可無的應答。母親知道他敷衍,好一通罵之後把電話掛了。
臥室隻亮起床前一盞燈,光線昏昏,電視那頭節目轉了又轉,節目光線明了又暗,最後停在一則娛樂新聞。
那是場直播,機場外人聲鼎沸,女孩們激動得抖動手中橫幅,哭喊露麵的男人給她們帶來的喜悅。
他麵容精致,身穿黑色風衣,長身玉立。嘴邊一勾,兩眼彎彎很容易引起那群女生尖叫起來。
秦洋關掉電視。
坐在床頭發呆半晌,關燈睡去。
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站在街道,四周人流洶湧,很多人麵目蒙在一團白霧之中,低頭,他的雙手變得小小。母親的聲音傳來。
他小跑過去,牽住前方三步之遠回頭等他的母親。
腳步一步一步,身邊轉眼光亮大盛。
蟬聲聒噪連綿,暑氣一陣一陣湧動,烈陽下熱浪滾滾。秦洋不喜歡夏天,許久沒有這樣熱了,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半退一步,身後靠著冰涼的牆,讓他蒼白臉色總算顯得不那麼難看。
麵前的女生仰頭看他,雪白的臉上暈染緋色,額前發絲汗液打濕變得濕漉漉,貼在細膩的肌膚上,耳尖通紅,“秦洋,我.....我喜歡你,你呢?”
這是,誰呢?
秦洋在腦海裡想,這個場景熟悉又陌生,他一時間想不起來。
“對不起,顧同學。快畢業了,現階段還是好好學習吧。”
秦洋聽見自己這樣說。
麵前女生眼睛一瞪,“秦洋你這個大騙子,你都保送了,你就是故意這樣說氣我的。”
“所以我說你應該好好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