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乾飯人簡短的一生【3】(2 / 2)

聲音消散在夾著暑氣的風中。攜帶女生身上若有若無的味道,汗水,不知名香水,混雜,在鼻尖拂過。

“噗哈哈哈哈。我贏了,我就說秦洋肯定拒絕啊。”

大笑帶動幾聲零碎的彆吵,他們還在之類的語氣,讓麵前的女生臉色一白,咬了咬唇,轉身跑遠。

風過,暑氣一陣陣在周遭湧動。

拐角裡躍出的幾人拍肩嘻嘻哈哈跟他絮叨,行啊你,校花都看不上。

秦洋蹙眉臉色發白,捂著嘴,轉身向後跑去。清水嘩嘩聲,伴隨他的乾嘔,在空蕩走廊裡回蕩。

嘔得眼前發昏,秦洋接水潑麵,再睜開眼睛,他坐在家裡,電視機播放節目,身邊家人團聚,嘻嘻哈哈討論著什麼。

秦洋看著電視,裡麵是風靡許久的仙俠劇,家人說誰誰如何如何,指著電視裡的某個角色讓他看,秦洋從沙發爬下,蹭蹭跑到房間關了門在房間裡蒙上被子。

悶熱被子,黑暗裡,一幕幕在他眼前劃過,一張張臉出現,許多人口口聲聲說的容顏姝色,美麗,美好,一度成為困擾他的夢魘。直到後來見多了,平靜了,掩飾得很好,然而多久沒有這種心情了?

這份疑惑沒有持續很久,因為他看到了一張臉。

秦洋睜開眼睛,渾身汗濕。

時間指向六點鐘,秦洋洗了個澡,打開電腦,暗光白色長串英文一列列出倒映鏡片上。

周至也不知道秦洋又怎麼了。這天他在黑暗裡摸著自己身上又掉下去的幾斤肉冥思苦想。就聽到腳步聲。

除了秦洋也沒什麼人能在這裡亂逛了,這個時候不是飯點,因為現在距離晚飯大概十個小時的時間了,淩晨時分,冷以及安靜。白天不小心睡多了導致輾轉許久也還未睡著的周至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輕聲呼出一口長氣。

在確定周至不會尋死,隻是身體情況比較差時,秦洋給他一床新被子,以及一隻牙刷牙膏。在飯點送來需要的水。這都是在周至險些凍死之後的福利,病得迷糊裡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病好了醒來又回來原來的黑暗,就是多出了這些福利,以及身上乾淨舒適的味道。

周至在被窩裡看著光柱下朝他緩緩走來的秦洋,一動不動,對方在他麵前蹲下,手上拿著一卷白色物體,他蹲下時使得手上物體一角飄乎乎的掉落下來,在地上打圈。

要勒死他嗎,周至想。眨了眨眼睛閉上。

然後秦洋拍了拍他的被子,“起來。”

周至睜眼,隔著散亂的發絲,看著秦洋。

黑暗裡,他坐在軟被上,秦洋的手拿著布條一卷一卷繞在他的臉上,布條避開他的鼻子,嚴嚴實實綁到脖頸處打了個結。

“出去之後不許發出任何聲音。”

秦洋說。

周至不明所以,點了點頭。

他頭發還是有些長了,側頭倚在玻璃上,長而蓬鬆的頭發紛亂遮住半張臉,隱約露出的半張臉白色繃帶包裹,下巴弧度尖尖。

他就這麼靠著,直到玻璃窗發出吧嗒聲,周至回神,正起身子。

半開的窗口,呼呼吹亂他的發絲。那張本就不大的臉這時更是被發絲遮了八.九分。

夜燈一會兒明一會兒暗,周至伸手從晦暗裡探出,夜色薄薄的燈光打在那雙手上,如覆上一層紗。

周至手指輕動,一股輕柔的力氣與之交織纏綿。

是風啊。

周至想。

冰冷氣息拂過,周至嗅著,倚在軟椅上繼續讓風吹著。冷風灌進脖頸,也不覺得冷,姿勢都沒變。

也沒多久窗就關上了。

彼時周至還在發呆,聽到一長聲喇叭聲,身子不可控的向前猛傾,一股力氣支在他身前,讓他到底沒撞到。他眼睛被蒙上了,自然看不見什麼。立在窗前的手早已經凍得有些泛紫,並且打在車壁發出響聲,他卻好似沒感覺到似的。

秦洋收手,目光從身側滑到麵前,整了整歪斜的眼鏡,解開安全帶。

車門打開,秦洋走下車。

周至聽到一道罵罵咧咧的聲音和秦洋溫和的聲音形成對比。具體也沒聽到什麼,“你xx知道我是誰嗎你?........”“.......直行...”“轉彎...”子類的字眼。

之後大概解決了,不過對方語氣還是不好。路過車頭,見到陰影下副駕駛的周至,長發亂糟糟下露出的下巴以及脖頸綁著繃帶,還沒好好瞧清楚,秦洋走到他跟前,正了正衣領。呸了一聲,咕噥著,“兩神經病。”

走回自己車上,綁好安全帶,後視鏡裡倒映著長身玉立的人,站在車旁,背著光,從口袋裡掏出煙,吧嗒一聲火光轉亮,照亮一張俊臉,鏡片下的雙眼猶陷在暗色裡,微弱火光,呼出一口煙氣,模糊的臉,卻叫人能感覺到他一直盯著。

打了個寒戰,小白車眨眼消失不見。

秦洋吸兩口煙氣,抖抖煙灰,打開車門坐進去。

副駕駛上的周至靠窗一動不動,好似睡著了。

夜裡一直輾轉睡不著,在車裡蒙眼安靜著,自然就睡著了,周至沒有做夢,轉醒時,是眼前白熾燈光太過灼眼。

眼裡滲出淚水,打濕睫毛。

褐色瞳孔水光瀲灩。

指腹觸碰到柔軟肌膚,發絲軟軟搭在手背上,有些癢,鐘信不自覺咽了口唾沫。在那雙眼看向他時,刺到了一般,讓他很快鬆開了手,雜亂的發絲,繃帶一圈圈交疊在脖頸處,看向坐在一旁不說話的秦洋,咬了咬牙,“你跟我出來一下。”

“你大半夜叫我出來幫你就是讓我整他?他一根頭發絲都不需要整。你懂明白嗎。”

大半夜找他就算了,他想著多年好友第一次讓他幫忙興致勃勃從家裡趕來,本來想著裹得那麼嚴實他還以為對方醜得不能見人所以不敢露臉,誰知道是這樣的呢。任何一道口子出現在那張臉上都是褻瀆。秦洋耍他呢。想到此,他恨恨的撇了他一眼。

而被他罪孽深重一般控訴的秦洋很是不冷不熱。

“我不喜歡。”

“你當你什麼人啊,你說不喜歡就不喜歡,問過女媧嗎?”

鐘信被秦洋的話給弄得又想氣又想笑,笑當然是因為對方當有這種容貌表示不喜,氣當然也是看不慣秦洋的態度,他保證,見過的所有人裡沒有任何人可與之比擬。任何人看到都會這麼想,鐘信有這種自信,自然是因為他是見過世麵的,數一數二的醫學學府畢業,他的全能,讓他接觸到很多人。整形是他的另一份工作,許多知名明星找過他,微調等項目,他‘製作’了許多讓他以及顧客滿意的容顏。像是塑造,鐘信喜歡這樣創造出來的過程,美貌,世人一直在追求的東西。自覺見過姝色無動於衷的鐘信在椅子上回憶自己滿意的作品,在今天卻都一一找除了缺點,因為比較。

“你不能幫我嗎?”

鐘信想也沒想,“我絕對不會幫你。”

眼見秦洋因為這句話若有所思,他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最好彆動,他是完美的。秦洋。而且他是一個人,你怎麼不問問他願不願意呢?”

他一直都很乖。秦洋想。沒回答,轉身告辭,“我想我該走了。”

“秦洋你等等,他是誰?怎麼來的?”

“撿來的。”

“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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