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水果後,蘇懷銘重新躺了回去,傅景梵見他要休息,安靜地退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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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懷銘隻是著涼發燒,身體並沒有太多炎症,這些天被管家們當成大熊貓照顧,很快就恢複了健康。
醫生為蘇懷銘診斷了一番,說道:“已經沒有問題了,不過蘇先生的身體比較虛弱,為了以後少生病,還是要改善體質,提高抵抗力。”
蘇懷銘聽到這話,突然有些心虛,不自然的咳了兩聲後,閃閃的移開目光。
傅景梵將這一幕收於眼底,意味深長的說道:“所以他需要適當鍛煉?”
醫生點了點頭,“沒錯,要保持足夠的運動量。”
蘇懷銘不想生病,但他更不想運動。
他知道多運動才是健康的生活方式,但他在其他方麵已經足夠養生了,運動上偷偷懶也是可以的吧。
蘇懷銘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小聲的說道:“我也有經常運動的。”
傅景梵不帶情緒地看著他,淡淡道:“站起身去倒水,下樓吃飯,站著洗澡,這也算運動?”
蘇懷銘:“……”
想到他之前說的話,他抿了抿唇,難為情地低下了頭。
醫生似是在和傅景梵打配合,說道:“這些雖有肢體活動,但並不能算是健康的運動方式。”
蘇懷銘:“……”謝謝你呢,告訴我這麼重要的事情!
傅景梵看著蘇懷銘紅了的耳尖,知道他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轉頭對醫生微微頷首。
醫生察覺到了傅景梵的意思,打了聲招呼後退出房間,管家也沒有多待,將空間留給了蘇懷銘和傅景梵,走之前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房間裡瞬間安靜下來,傅景梵看著一直沒有抬頭的蘇懷銘,說道:“從明天起,你跟我一起運動。”
傅景梵還沒說完,蘇懷銘猛地抬起頭,眼睛瞪得滾圓,像是聽到了什麼很可怕的話,“我五點半起不來,沒辦法跟你一起晨跑!”
傅景梵頓了頓才說道:“我沒有這個意思,你不想五點半起來晨跑,我不會勉強你,而且醫生也說你的運動量需要循序漸進。”
蘇懷銘見傅景梵這麼好說話,狐疑地看著他,生怕他還有陰謀。
“你想什麼時候運動?”傅景梵語氣並不嚴厲,但不怒自威。
蘇懷銘覺得自己是做壞事被抓包的小學生,氣勢突然弱了下來。
傅景梵將主動權交給他,蘇懷銘反而猶豫不決了,他想了想才說道:“晚飯後一個小時。”
傅景梵點了點頭,“好,我會讓專人給你製定運動計劃,不會超出你的承受範圍。”
蘇懷銘剛剛因為體質太弱,生病發燒,傅景梵這麼為他著想,還一再妥協,他若是再拒絕,顯得太不識趣了。
蘇懷銘雖不情願,但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隻能歎了口氣,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見蘇懷銘終於懂事聽話了,傅景梵抬起手,想對傅肖肖那樣,鼓勵地摸摸他的頭。
可手伸到半空中,他才意識到蘇懷銘和傅肖肖是不一樣的,手指蜷縮了一下,若無其事地收了回來。
蘇懷銘看到了傅景梵古怪的舉動,視線追隨著傅景梵的手,之後慢慢移動到了傅景梵的臉上。
傅景梵並未有抓包的窘迫,隻是說道:“你提前做好準備,飯後一個小時,我來找你。”
蘇懷銘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嘴角微微顫抖,“你,你不會要跟我一起吧?”
傅景梵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眸色晦暗不清,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不行嗎?”
蘇懷銘眨了眨眼,躲避著傅景梵仿佛能看穿他心思的目光,小聲說道:“你工作不是很忙嘛?每天晚上都需要處理公務,我怕你監……陪著我一起運動,會浪費你的時間。”
“沒關係。”傅景梵言簡意賅道。
聽到這話,蘇懷銘什麼都顧不上了,露出了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還啊了一聲。
你沒關係,我有關係啊!
傅景梵垂眸欣賞著蘇懷銘的表情,沒有放過一絲細節,微微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問道:“不可以嗎?”
蘇懷銘哽了又哽,實在找不出拒絕的理由,隻能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可以,當然……可以了!”
傅景梵喜歡逗蘇懷銘,蘇懷銘生氣了像隻炸毛的小動物,喉嚨裡擠出呼呼隆隆的聲音,很凶地攻擊了一番,卻沒有半點殺傷力——反應實在是太有趣了。
蘇懷銘沒有看穿傅景梵的心思,又不能反駁他,覺得傅景梵在這礙眼,麵無表情地下了逐客令。
傅景梵沒有再刺激蘇懷銘,微微頷首,退出了房間。
他剛把門關上,還沒有離開,就聽到屋子裡傳來了蘇懷銘哼哼唧唧的耍賴音,其間還夾雜著幾聲哀嚎。
能感受到他是真的很不想運動。
傅景梵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在門口又站了一會,這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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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飯後,蘇懷銘完全忘了這事,回到屋裡繼續窩著看電影。
傅景梵像是預料到了這幕,提前十分鐘敲了敲房門。
蘇懷銘愣愣地看著穿著黑色運動裝的傅景梵,這才意識到他要去運動了,眼神瞬間黯淡,耷拉著眼皮,不情不願地回到房間,換了一身黑色的運動服。
他現在是公眾人物,就算是夜晚也要捂得嚴嚴實實,這樣才不會被人發現。
蘇懷銘戴著黑色的口罩和帽子,全身上下都是黑的,露出的皮膚格外白皙,讓人的視線控製不住的落在那。
蘇懷銘換上鞋後,見傅景梵還站在門口,不解地看向他。
傅景梵看著蘇懷銘修長的脖頸,沉默了幾秒才說道:“把拉鏈拉上。”
外麵有風,蘇懷銘怕再著涼,便點了點頭,將拉鏈拉到了最上頭,遮住了脖子,這下才真是名副其實的“全身黑”。
傅景梵抬步向外走去,蘇懷銘沉默地跟在他身邊,口罩下的嘴角一直在往下搭拉。
傅景梵十分遷就蘇懷銘,維持著跟他一樣的速度,若是傅景梵像平時一樣跑步,恐怕早把蘇懷銘甩掉三條街了。
路兩旁有繁盛的樹,在地上投下濃濃的陰影,蘇懷銘和傅景梵都穿著低調的黑色,在樹蔭的掩映下,一點也不起眼。
見四周無人,蘇懷銘跑步時把口罩往下拉了拉,掛在下巴上。
運動了一會後,蘇懷銘氣息微喘,額頭上也冒出了汗珠。
他眼部的皮膚薄而敏感,跑完步後泛著淡淡的粉,像是暈染開的胭脂。
運動的目的是讓蘇懷銘保持健康的身體,而不是讓他勞累,傅景梵很好地把握住了度,讓蘇懷銘停下來休息。
兩人一起緩步走在路邊。
跑完步後,身體熱騰騰的,輕快了不少,此時漫步在街邊,呼吸著新鮮空氣,感覺還不錯,也不像之前那樣抗拒跑步了。
兩人並肩走了幾分鐘,傅景梵看了眼時間,說道:“我們回去吧。”
蘇懷銘的鍛煉要循序漸進,不能操之過急。
蘇懷銘點了點頭,轉身時突然聞到了一股濃烈的燒烤香味。
腳步下意識頓住了,蘇懷銘的頭不自覺的揚起,直勾勾地看著路邊的燒烤攤。
燒烤攤生意很好,顧客圍坐在路邊的小桌,鐵盤裡擺著各種各樣的燒烤,香味襲人,讓人饞得走不動道。
蘇懷銘的心思立刻飄了過去,下意識舔了舔嘴唇,但他晚上吃的太多,胃發出了警告,實在是吃不下了。
傅景梵見蘇懷銘沒追上來,剛要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見蘇懷銘匆匆走過來。
蘇懷銘擋不住傅景梵的目光,一時情急,伸手挽住了傅景梵的胳膊,拉著他一起往前走。
布料摩擦發出了簌簌聲,傅景梵感覺這手臂上的力道,一時之間忘了掙脫。
兩人的距離拉近,像一對恩愛的夫夫,但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這點。
等走遠了,蘇懷銘才鬆了口氣,下意識收回了手臂。
傅景梵垂眸看著空空的臂彎,沉默不語。
蘇懷銘隻在意傅景梵有沒有發現燒烤攤,哪管他在想什麼,步伐輕快地往前走,心情非常好。
蘇懷銘往前走了幾步,發現傅景梵沒有跟上來,便轉過身來叫他。
蘇懷銘站在燈光下,帽簷微微抬起,露出了一雙澄澈乾淨的眸子,沒有世間的雜塵,仿佛能一眼看到底。
他穿著一身黑色,站在溫暖的燈光下,光點在他身上跳躍,為他鍍了一層金邊。
晚風徐徐吹動,像是從很遠的地方來,悠揚飄轉,樹葉簌簌作響,時間也變得緩慢。
蘇懷銘眼含笑意,衝著傅景梵搖了搖手臂,鮮活靈動,風從他背後吹來,籠罩著傅景梵,他仿佛感受到了風蔓延過蘇懷銘皮膚時細膩的觸感。
耳邊回響著咚咚的心跳聲,隻是兩秒,時間又恢複了原來的速度,傅景梵再次聽到了喧鬨的人聲。
像是從一場夢中醒來,心神慢慢回歸原位,傅景梵也聽到了蘇懷銘的催促聲。
傅景梵微微垂下眸子,依舊是那副淡然矜貴的樣子,讓人猜不出他的心情。
傅景梵追上蘇懷銘後,並肩往回走,誰都沒有開口,但氣氛並不尷尬。
兩人回到家後,蘇懷銘跟傅景梵隨便聊了幾句,就回到了臥室。
管家看兩人的氣氛很好,這才鬆了口氣,端著提前準備好的營養湯去找蘇懷銘,仿佛蘇懷銘參加的是運動會,耗費了很多體力,必須要好好補一下。
傅景梵回到書房辦公,他工作時向來十分專注,但這次眼前卻時不時的浮現出,蘇懷銘站在路燈下的畫麵。
鋼筆幾次頓住,傅景梵看了眼時間,早早回到臥室,難得跟蘇懷銘一起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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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第一次出門運動,還算順利,但讓蘇懷銘離開溫暖舒適的家,出門運動時,他還是會不情不願。
傅景梵清楚必須要監督著蘇懷銘,他才不會鬆懈。
但第二天,公司有緊急事務要處理,傅景梵回家的時間比較晚,已經錯過了晚飯。
他看了眼腕表,還趕得上一起運動的時間,打算回去後叫蘇懷銘出門。
但回到公寓,他才從管家那得知,蘇懷銘在十分鐘前已經出去運動了。
非常主動積極,離開時甚至興高采烈。
這就很奇怪。
傅景梵想知道蘇懷銘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沿著昨天兩人跑步的路線尋找。
他很快看到了蘇懷銘。
蘇懷銘還像昨天一樣,全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但傅景梵太熟悉蘇懷銘的身影和裝扮了,一眼就認出了他。
傅景梵剛想上走上前,就見蘇懷銘懷裡藏著什麼,做賊心虛一樣東張西望,行跡鬼鬼祟祟,故意朝人最少的地方走去。
傅景梵挑了挑眉,身影藏在黑暗中,緩步追了上去,並沒有聲張。
路旁邊有一個小花壇,沒人經過,蘇懷銘坐在樹影下的木椅,確定周圍沒人後拉下口罩,雙眼放光地看著手中的燒烤。
吃晚飯前,他突然想起了昨天的燒烤,饞得不行,晚飯特意少吃了一些,一到時間就迫不及待地出門,準備借著夜跑的名頭,偷偷去買燒烤。
他也可以回家吃,但家裡有傅肖肖,傅肖肖一定會跟他搶,而且小孩子吃燒烤並不好;管家也一定會嘮叨,傅景梵可能會不讓吃這種不健康的東西……所以他偷偷躲起來吃,真的是沒有辦法,並不是在吃獨食。
做完心理暗示後,蘇懷銘深吸了一口燒烤的香味,迫不及待的拿出了一串,張嘴想要咬一口。
他冥冥之中感覺到了什麼,微微抬起眸子,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傅景梵一身西裝革履,貴氣十足,正笑得意味深長,不知道站在那看了他多久。
“……”
“……”
乾嘛啊!
他一生行善積德,從沒做過錯事,為什麼第一次偷吃東西,就被人撞了個正著啊!!!
在傅景梵的目光下,蘇懷銘越發心虛,抿了抿唇後,乖乖將燒烤放在一旁,手放在膝蓋上,表示自己什麼都沒做。
但他剛剛張著嘴,驚得吞了口涼氣,此時後遺症顯現出來,肩膀抖動了一下,忍不住打了個嗝。
像是吃的太撐,打了個飽嗝。
“……”傅景梵笑的像個老狐狸,身上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蘇懷銘默默低下頭,流下了寬麵條眼淚。
冤啊!真是冤死他了,他明明什麼都沒來得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