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懷銘沒料到會是這種展開,整個人都傻掉了。
傅景梵卻姿態放鬆,好整以暇地看著蘇懷銘,不想錯過他的每個反應。
蘇懷銘像是還沒回過神來,眼仁的弧度本就飽滿,此時因為驚訝,瞳孔微微震顫,眼睛更顯圓了,直勾勾地看著他,眨也不眨,卷曲濃密的睫毛上掛著水珠,慢慢順著眼角滑落。
水進了眼睛裡,蘇懷銘覺得乾澀,這才眨了眨眼,之後又直勾勾的看著他,表情透著傻氣,又可愛得緊。
傅景梵嘴角微微勾起,眸色卻十分昏暗,顯然隻看到這些,喂不飽他心中那頭蠢蠢欲動的猛獸。
蘇懷銘終於反應過來,猝然收回目光,眼觀鼻鼻觀心,生怕看到一些刺激的景象,再擾亂他的心緒。
他不喜歡穿泳褲,覺得太緊,再加上這是私人的湯池,不用顧忌他人目光,蘇懷銘索性在腰間圍了一條毛巾,直接坐在了湯池裡。
純白色的毛巾隨著水流,上下起伏,關鍵部位被擋得嚴嚴實實,但蘇懷銘因為過於心虛,對水流的波動變得極其敏感。
傅景梵許是為了避嫌,穿著那件黑色的浴衣,直接走進了湯池,柔軟的布料被水打濕後,顏色更深,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肌肉線條,有種欲蓋彌彰的意味。
眉眼鋒利,下頜線條筆直,晶瑩的水珠從下巴滑落,剛好落在鎖骨上方的小窩中,光打過來時晶瑩剔透,讓人移不開目光。
蘇懷銘:“……”
他真是快要瘋了。
傅景梵隻是坐在那裡,神色淡然,沒有暗示性的舉動,蘇懷銘的心神便被他完全占據,身體控製不住地發熱發燙,手指都酸軟了,眼神飄忽著,不敢跟傅景梵對視。
最初見麵,他就知道傅景梵有副出色的外表,但接觸越深,越發現他性格冷淡,內裡惡劣,此時關係發生了變化,他才意識到,傅景梵的這副皮囊對他有多麼大的吸引力。
雖然蘇懷銘竭力避免看到傅景梵,但傅景梵的氣息包圍著他,存在感極為強烈,特彆是兩人還坐在同一個湯泉裡,溫暖的泉水湧過裸露在外的皮膚,像是溫柔的觸摸,蘇懷銘控製不住地想起被傅景梵抱在懷裡的感覺。
蘇懷銘外表偽裝得十分平靜,但呼吸已經亂了,抬頭看著天,在心中無聲的哭嚎。
他到底犯了什麼罪,要受這種酷刑啊?!
蘇懷銘自閉了,往水裡鑽,恨不得在水下麵躲一輩子。
其實,也不怪他反應過激。
若是換做天前,他恐怕會毫無顧忌的坐在傅景梵身邊,完全不把這當回事,但在短短的72個小時內,他和傅景梵的關係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太突然,讓蘇懷銘沒有一點心理準備,沒法立刻消化這件事。
再加上蘇懷銘是個毫無經驗的小白,不知如何妥善處理這份感情,也不知道該如何自然地麵對傅景梵,這導致從那晚告白後,他整個人都是飄飄忽忽的,像隻受驚的小動物,動不動就炸毛。
傅景梵原本十分享受這一切,隻是呆在蘇懷銘身邊,就有種難以形容、見不得光的饜足,直到——
他看見蘇懷銘身體越縮越小,慢慢鑽進水中,都快嗆水了,還不願意坐直身體,硬著頭皮繼續往下沉。
“……”
為了防止蘇懷銘在不足一米深的湯泉裡溺水,傅景梵隻能無奈的收斂了求偶期的本能行為,低聲提醒道:“不要再往下了,小心嗆水。”
他話音剛落,蘇懷銘的鼻子旁邊湧出了一圈水泡,被溫泉水嗆得喉嚨酸澀。
傅景梵:“……”
他情不自禁的皺起眉頭,心仿佛被人捏了一下,酸痛得厲害,他剛要大步走過去,查看蘇懷銘的狀態,就見傅肖肖帶著遊泳圈,晃晃悠悠地飄到他麵前,仰著小臉,十分認真地解釋道:“我很聽話哦,沒有到台階下,所以不會被水嗆到的,隻有笨笨的小孩子才會!”
蘇懷銘本來想咳嗽,但聽到傅肖肖的話,硬生生地忍了回去,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傅景梵看到這幕,遲疑了幾秒後,隻能選擇配合蘇懷銘,但依舊無法收回目光。
蘇懷銘的皮膚一寸一寸地染上緋紅,黑亮的眸子氤氳著一層水霧,眼眶紅紅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委屈地掉眼淚。
傅景梵眼底翻滾著欲念,見不得人的念頭更加蠢蠢欲動,但看著蘇懷銘這副樣子,又有些後悔他的舉動,反思他是不是把蘇懷銘逼得太緊了。
從小的經曆,和白手起家創辦傅氏的過程,已經將傅景梵的心性磨礪出來,而他天性冷淡,對完美的執著追求,再加上那近乎變|態的掌控欲,讓傅景梵對自己有很高的要求,不允許出現任何意料之外的偏差。
所以傅景梵大部分時間都能保持冷靜,理智思考,讓自己維持住體麵又成熟的一麵。
但在蘇懷銘麵前,本能戰勝了理智,他分明已經將一切都考量在內,卻無法按照計劃實行,更讓他意外的是,自己竟然沉醉於這種感覺,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所以傅景梵反思歸反思,但以目前狀態來說,他頂多隻會收斂一些,但絕對不會改正。
不過,他的偽裝還算成功,蘇懷銘逐漸放鬆了警惕,以為他已經改掉了惡劣的心性,絲毫不知傅景梵正在往變本加厲的方向發展。
蘇懷銘好不容易緩過來,身體緊緊貼著青石壁,微涼的感覺讓他找回了一絲理智。
他清楚地意識到,這些已經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再這樣下去不行。
他也顧不上維持兩人之間該有的和諧,剛要站起身,找個借口離開,傅肖肖便像個小鴨子,撲通撲通的遊了過來,頭發上的水珠甩了蘇懷銘一身。
傅肖肖一個人玩水還不夠,非要拉著蘇懷銘一起,蘇懷銘遲疑了幾秒,隻能配合的用手撩起水,澆在了傅肖肖身上。
傅肖肖有很強的好奇心,還喜歡刨根問底,若是借口離開,傅肖肖絕對會不依不饒的追問理由,到時候騎虎難下,不如現在忍一忍。
傅肖肖玩得開心,把這當成了潑水遊戲,用肉嘟嘟的手臂拍打著水廟,濺起的水珠落在了傅景梵和蘇懷銘身上。
兩人身上更濕了,傅景梵並未叫住傅肖肖,隻是伸出手,修長的手指穿過發縫,將微濕的頭發攏到了後麵,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溫泉的水偏高,傅肖肖撲騰得太過厲害,水麵上仿佛彌漫著淡淡的霧氣,濺起的水珠折射著光線,晶瑩剔透,如碎鑽一般。
傅景梵的動作在蘇懷銘眼中無限放慢,背景疊上了buff,沒有任何人工修飾,卻自帶偶像劇的特效。
蘇懷銘看傻了,目光追隨著傅景梵,一寸一寸地移動,心神被徹底蠱惑。
對蘇懷銘來說,時間無比漫長,對傅景梵而言,這是隨手的一個舉動。
他感受到了蘇懷銘的注視,毫無預兆地轉過頭來,黑亮的眸子捉住了蘇懷銘的目光。
蘇懷銘:“……”
他心虛得紅了耳尖,眼神閃爍著,若無其事得轉過身去,背對著傅景梵,仗著沒人看見,崩潰地用頭撞了撞空氣。
他真切體會到了戀愛的威力,身體和心神都被各種激素控製住了,在此之前,他絕對不會想到自己竟有如此春心蕩漾的一天。
不行,這樣絕對不行!
他怎麼能被一個小小的戀愛打敗!!
蘇懷銘是惰性動物,沒什麼特彆想要的,也不會功利和急切,現在因為戀愛,他的思緒和身體就沒靜下來過,蘇懷銘本能覺得不適應。
而且傅景梵偽裝得太好,依舊像往常那般淡然,蘇懷銘覺得兩人對比太強烈,心裡不平衡,也不想再讓自己反應過激。
想通這點後,蘇懷銘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忽略傅景梵的存在,把心思都放在了傅肖肖身上,專注地陪他一起玩水。
蘇懷銘本就喜歡玩,經常能和傅肖肖畫風統一,他竟真從這種幼稚的活動中找到了一點樂趣,減少了對傅景梵的關注。
傅景梵並未錯過這些。
從最開始,他就掌握著節奏,甚至還從蘇懷銘那輕而易舉的奪走了主動權,現在卻被意料之外的狀況搞蒙了,莫名覺得自己很虧。
呆愣了幾秒後,傅景梵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蘇懷銘對他來說就是一個潘多拉魔盒,舉動超出他的意料,時不時給他個驚喜,再加上情人眼裡出西施的濾鏡,傅景梵經常覺得蘇懷銘很可愛,心癢地想再逗逗他,得到更多可愛的反應。
傅景梵被冷落在一邊,並不生氣,反而十分享受,視線沒從蘇懷銘身上移開過一秒。
蘇懷銘本來盤算的很好,但他一個健康的成年人,跟歲的小孩子比拚體力,卻輸得很慘。
傅肖肖還在興致勃勃的潑水,蘇懷銘就已經累了,趁傅肖肖不注意,他偷偷走到了一旁,想要休息一會。
傅肖肖越玩越嗨,手短腳短卻占了半個水池,傅景梵為了遷就他,隻能不停地換位置,不知不覺來到了蘇懷銘身邊。
他們中間還隔著兩人的距離,並不算近,但湧過傅景梵身體的水流,又摩挲著蘇懷銘裸露在外的皮膚,有種隱晦的親昵。
蘇懷銘剛剛調整好的心緒,又被傅景梵輕而易舉地打亂了。
他們的距離是這樣近,一抬手就能碰觸到,脈脈的水流遮住了隱晦的情素,再加上兩人身處的環境曖|昧之至,蒸騰的熱氣讓理智更加稀薄,欲念更加蠢蠢欲動。
傅肖肖卻在湯池的另一邊玩水,天真開朗。
當著小孩子的麵,哪怕兩人情動得再厲害,也不能有任何的舉動,甚至連對視都有種強烈的背德感。
蘇懷銘對戀愛毫無觀念,第一次開竅,就要麵對如此複雜的關係,而傅景梵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所以蘇懷銘每次都要處理超乎他意料範圍的情況。
思緒又被攪得迷迷糊糊,那種踩在雲朵上的虛浮感又來了,像是喝了假酒。
蘇懷銘深吸了一口充盈著水霧的空氣,大腦仍然迷迷糊糊,身體裡麵暖融融的,像要融化在了這溫泉池中。
蘇懷銘心中警鈴響起,意識到他不能再呆下去,還好傅肖肖也終於玩夠了,蘇懷銘隻哄了他一句,傅肖肖便乖乖點了點頭。
傅景梵難得發揮紳士風度,體諒蘇懷銘,率先走出了湯池。
蘇懷銘全程盯著另一邊,沒看到傅景梵的一寸衣角,等聽到門關上的聲音,他才試探地轉過頭來。
蘇懷銘又等了一會,確定傅景梵已經換完衣服離開後,這才帶著傅肖肖走出了湯泉。
已經到了睡覺的時間,泡完溫泉後又十分舒服,蘇懷銘和傅肖肖一起噸噸灌了一杯熱牛奶後,準備回房睡覺。
人的狀態很受環境的影響,從湯池出來之後,蘇懷銘的情緒便不再深陷其中,對傅景梵的態度自然了很多。
刷完牙後,他躺在柔軟的床上,困意漸漸湧上來,準備舒舒服服的睡一覺。
蘇懷銘的意識漸漸模糊,剛要睡著時,突然感覺身邊一沉。
蘇懷銘猝然睜開眼,用手拽著被子,防備地看著傅景梵,似乎在用目光強烈表達“他要好好睡一覺”的意願。
傅景梵顯然意識到了對蘇懷銘來說,他的重要性低於睡覺,沒有抗議,順著蘇懷銘的意思,躺在了另一邊。
蘇懷銘等了幾秒,確定傅景梵沒有舉動後,這才放鬆了警惕,身體柔軟下來,慢慢合上眸子,意識再次沉入了麵無邊際的深海。
昨晚他雖沒抗拒,醒來也沒跟傅景梵抱怨,但他其實對昨天輾轉反側、沒能好好睡一覺的事情,頗有意見,還把這些都記在了傅景梵這個始作俑者的頭上。
若是今天,傅景梵繼續沒眼色地湊上去親親貼貼,恐怕蘇懷銘脾氣再好,都會忍不住將他一腳踹到地上。
還好傅景梵忍耐住了,把節奏把控得很好,雖沒能吃到糖,卻一步步降低了蘇懷銘的防備,方便他之後得到更多。
……
傅景梵聽著蘇懷銘清淺的呼吸,在黑夜中睜開了眼,動作很輕,轉身看著睡顏安靜的蘇懷銘。
怕弄醒蘇懷銘,他並沒有肆意盯著,而是慢慢垂下眸子,修長的手指順著邊緣,慢慢消失在被子中,準確找到了蘇懷銘柔軟的指尖。
皮肉細膩、觸手升溫,小巧的關節如藝術品般適合把玩,傅景梵用指腹輕輕揉撚著,一寸一寸地撫摸。
他玩夠後,手指這才強勢地穿過指縫,扣住了蘇懷銘的手背。
十指相扣,兩人都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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