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門口,很快就注意到了被人包圍在中間的蘇懷銘。
蘇懷銘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盤腿坐在地上,身上纏滿了五顏六色的毛線,柔軟的頭發也亂糟糟的,像是炸毛了,臉頰上被毛線蹭到,留下了一條紅色的痕跡,表情無助又可憐。
感受到傅景梵的目光,蘇懷銘抬頭看著他,突然覺得有點委屈,下意識抿了抿嘴,就差眼淚汪汪了。
傅景梵:“……”
他雖然不能理解眼前看到的這一幕,但沒有追問,立刻快步走過去。
管家見傅景梵來了,跟其他人退到了一邊,將空間留給傅景梵。
傅景梵蹙眉看著蘇懷銘身上的毛線,用指腹輕輕碰了碰蘇懷銘臉上的紅痕,問道:“疼嗎?”
蘇懷銘隻是覺得有點癢,一點也不疼,便搖了搖頭。
傅景梵這才抽出心神,看著蘇懷銘身上的毛線,並沒有立刻動手。
傅景梵很快找到了那根關鍵的毛線,修長的手指勾著五顏六色的毛線,動作十分輕巧,大家還沒看清他是怎麼做到的,原本緊緊纏繞在蘇懷銘身上的毛線就已經鬆動了。
傅景梵用了半個小時,才把這些毛線全部解開,將蘇懷銘拯救了出來。
蘇懷銘剛剛一直坐在地上,腿都酸了,扶著傅景梵站了起來,過了幾分鐘,血液流動才變得順暢,酸麻的感覺漸漸褪去。
“這是怎麼回事?”傅景梵低聲問道。
傅景梵眉眼的線條十分鋒利,氣場過於強大,不笑時顯得有點凶,傅肖肖有點害怕,手指攪在一起,不敢抬頭去看傅景梵。
蘇懷銘安撫的拍了拍他,主動攬過了這個事,言簡意駭的跟傅景梵說明白了前因後果,又朝傅景梵使了個眼色,讓他彆嚇到傅肖肖。
傅景梵定定地看了蘇懷銘幾眼,像是妥協了,伸手摸了摸傅肖肖的頭發,“沒關係的,爸爸沒有生氣。”
傅肖肖這才抬頭看著傅景梵,眼神亮晶晶的,十分依戀。
傅肖肖不知想到了什麼,表情晴轉多雲,“這個作業好難哦,周一完不成作業可怎麼辦?到時候小朋友都會看著我,老師也會……”
傅肖肖不知想到了什麼畫麵,聲音慢慢顫抖了,眼睛也蒙著一層水霧,仿佛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蘇懷銘連忙安慰他:“沒關係的,還有一晚上的時間,一定能完成作業的。”
蘇懷銘說到這,突然想到了什麼,意味不明的看向傅景梵。
傅景梵立刻猜到了蘇懷銘要說什麼,並沒有阻止,默認了他的話。
傅景梵是這種反應,蘇懷銘反而有點不好意思坑他了。
他隻猶豫了一秒,便毫無心理負擔的說道:“我不會織毛衣,但你爸爸一定會的,你想想他是不是超級厲害,所有事情都能做到。”
傅肖肖用力點了點頭,用期盼的眼神看著傅景梵,希望他能幫幫自己。
傅景梵的從傅肖肖轉移到了蘇懷銘身上,表情有點無奈,但他縱容了蘇懷銘和傅肖肖,點頭說道:“好,明天早上我會把作業放到你麵前。”
傅肖肖聽到這話,立刻開心了,像隻小狗,圍著蘇懷銘和傅景梵轉圈。
蘇懷銘陪著乾巴巴的笑了兩聲,突然有點心虛,轉頭看著傅景梵,眼神透著討好的意味。
傅肖肖還在旁邊,傅景梵不動聲色的勾住了蘇懷銘的手指,說道:“我完成作業,那你晚上要陪著我。”
見傅景梵已經退了一步,蘇懷銘見好就收,立刻說道:“沒問題。”
吃完飯後,蘇懷銘主動抱著那一堆纏在一起的毛線,去了傅景梵的房間。
雖然這件事已經交給了傅景梵,但他看到這些,仍然感覺十分頭疼。
他把毛線放到了傅景梵的書桌上後,立刻躲到了一邊,生怕會被牽連。
他假裝在做自己的事,但注意力都在傅景梵身上,偷偷觀察著傅景梵的表情。
傅景梵已經換上了家居服,看上去休閒了很多,但他的氣質過於突出,形象跟這堆毛線嚴格不符。
傅景梵垂眸看著這些五顏六色的毛線,神情專注,像是在處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動作優雅又矜貴。
原本看著比較廉價的毛線,在傅景梵手中,仿佛身價倍增,還有了一點藝術性。
傅景梵的樣子和表情太有欺騙性,蘇懷銘最初隻是想知道傅景梵會怎麼做,但看到傅景梵一隻手拿著毛線針,另一隻手扯著毛線時,蘇懷銘忍不住笑了出來。
傅景梵在蘇懷銘心目中的形象變得奇奇怪怪,蘇懷銘聯想到了很多不能說出去的畫麵。
但當傅景梵看過來時,蘇懷銘很有求生欲的捂上了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傅景梵接過這個棘手的任務,已經很難為他了。
堂堂一個霸總,現在卻要為了兒子織毛衣,太損形象了,他若是在這個關頭嘲笑傅景梵,傅景梵恐怕會罷工,到時候又要輪到他織毛衣了。
蘇懷銘縮在牆角,背對著傅景梵,忍笑忍得很痛苦,肩膀都在簌簌顫抖著。
傅景梵看著蘇懷銘的背影,眸色沉沉,隻是無奈的歎了口氣,假裝什麼都沒看,繼續低下頭跟這堆毛線奮戰。
蘇懷銘笑夠了,他喝了口水後,想要找個地方坐著看書。
但目光落在書房另一邊的皮沙發上時,蘇懷銘像是被燙到,觸電般的收回了目光。
傅景梵書房裡的擺設有了很大的變化,之前風格十分簡潔,沒有多餘的東西,但最近蘇懷銘經常在書房裡陪傅景梵辦公,東西逐漸變多了起來。
其實蘇懷銘的要求特彆少,是傅景梵主動為他準備的,其中就包括這個皮沙發。
最初換沙發時,蘇懷銘曾經問過緣由,傅景梵說之前的那張沙發太小了,現在換張大的,可以讓他躺著看書,累了也能休息一會。
蘇懷銘當時並沒有多想,但當天晚上,他就體會到了這張沙發的用處。
確實是“躺著”、“休息”。
那天晚上,蘇懷銘是被抱著回去的,他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半夜突然驚醒了。
他想到在沙發上發生的事情,全身的血液便往頭上湧,思緒都被攪亂成了一團。
他的臉皮沒有傅景梵厚,又有點心虛,怕傅景梵沒有打掃乾淨,便半夜偷偷溜去了書房,拿著濕巾擦沙發,生怕第二天會有人看到沙發上有奇怪的液體。
沒想到他沙發擦了一半,就被傅景梵抓了個正著……
蘇懷銘想到這,耳尖控製不住地紅了,臉上臊得厲害,刻意繞了個大圈,避開這個沙發。
傅景梵書桌旁邊還有個小沙發,上麵有很多軟枕,像是躺在雲朵上,蘇懷銘喜歡這張懶人沙發,立刻拿著書躺了上去。
傅景梵還在跟那堆毛線鬥爭,修長的手指勾著五顏六色的毛線,動作有條不紊,已經找到了訣竅,但畫麵依舊詭異。
蘇懷銘怕自己會笑出來,連忙收回了目光,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書上。
傅景梵的動作比他想象中的快,蘇懷銘再抬起頭來時,發現毛衣已經有了個大概的雛形。
蘇懷銘驚訝的看著他,問道:“織毛衣不是會花費很長時間嗎,你的速度怎麼這麼快?”
“我投機取巧了。”傅景梵說道:“這件毛衣隻是樣子好看,並不能穿。”
蘇懷銘仍然覺得傅景梵很厲害,“那你還需要多久,才能夠織完?”
“大概兩個小時。”傅景梵想了想說道。
蘇懷銘看著堆在另一邊的毛線,覺得十分可惜:“早知道隻用這麼一點,就不讓管家準備這麼多了,太浪費了。”
“你覺得浪費?”傅景梵得聲音更加低沉。
蘇懷銘的視線仍落在那堆毛線上,沒看到傅景梵的表情,也沒意識到這句話中的問題,隻是隨意點了點頭。
傅景梵的笑容充滿了危險的意味,點點頭,“確實有點浪費,不過沒關係,我們可以慢慢用。”
“慢慢用?”蘇懷銘愣了幾秒,十分震驚的看著傅景梵,“不會吧,你是織毛衣織上癮了嗎,以後還要再織毛衣啊!”
傅景梵:“……”
蘇懷銘是個氣氛粉碎機,傅景梵被他氣笑了,趁蘇懷銘不注意,將毛線纏到了他手指上,意味深長的說道:“我們可以換種用法。”
蘇懷銘在此之前一竅不通,也沒有這些奇奇怪怪的想,但跟傅景梵相處久了,他的思想也受到了汙染。
隻用了一秒,蘇懷銘就懂了傅景梵的意思。
心中警鈴大作,他把毛線扔掉,大步向門口走去,但已經太晚了。
!!!!他不要皮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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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學前,傅景梵將毛衣送到了傅肖肖手中。
傅肖肖眼前一亮,十分崇拜的看著傅景梵,張大嘴巴“哇嗚”了一聲。
在傅肖肖吹彩虹屁之前,傅景梵搶先說道:“路上聽管家叔叔的話,不要到處亂跑。”
傅肖肖點了點頭,嘟起小嘴不解的問道:“爸爸,今天不送我去上學嗎?”
“他昨天晚上幫你織毛衣,太累了,今天就不送你去學校了。”傅景梵對小孩子撒謊時毫無心理負擔,語氣特彆自然。
傅肖肖立刻信了,乖乖跟傅景梵說了再見,牽著管家的手朝外走去。
等傅肖肖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後,傅景梵沒有吃早飯,而是快步朝樓上走去。
回屋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