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出身典藏吏一脈的弟子近乎自語一般道:“據說,諸位陰神在尚未出世以前,曾被人鎮壓過......”
一眾三清道脈弟子皆是悚然。
“師弟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啞然出聲。
不論是出身典藏吏一脈的弟子,還是玄洞道人這位大師兄,他們誰都沒有說話,隻是給了其他師兄弟一個目光。
這一刻,諸多三清道脈的弟子就像是長了根的樹,誰都沒有再挪動。
許久以後,玄洞道人的聲音才在這些三清道脈弟子耳邊響起。
“酆都要出世,陰神要正位......”
“不獨獨是曾經的因果需要被清算,如今這世道中囂張、跋扈的,亦不可能會被放任。”
“我們三清道脈是出世靜修之人,似這等漩渦,我們不需要摻和進去。讓一讓,才是最合適的。”
那位出身典藏吏一脈的青年弟子也是讚同點頭。
“可是......”一位青年女冠默然半餉,卻指出了另一個問題,“我們雖然是山上之人,是世外之人,但我們始終是這天地萬靈中的一員。”
“就算我們不想涉入這一場漩渦之中,我們又真的能夠如願躲開嗎?”
玄洞道人一時沉默,才沉聲道:“起碼就此時而言,我們不該摻和進去。”
一眾三清道脈弟子麵麵相覷,最後也都是默認了。
隻不過......
“大師兄,”一個三清道脈弟子看向了玄洞道人,“我們不願意被牽扯進去,想要停在漩渦之外,那彆的人呢?”
玄洞道人無聲無息看過停在另一邊廂似乎在掙紮的北辰閣、瑤池派兩家法脈弟子:“他們?”
他無聲嗤笑:“不必在意他們。”
一眾三清道脈弟子暗自留心玄洞道人麵上的表情,沒有誰再反駁,俱都低聲應道:“是,大師兄。”
既然玄洞道人這位大師兄心裡有數,那自家法脈裡的諸位師長沒道理不知道......
或許他們真的不需要太過擔憂那兩家法脈了。
三清道脈的這些弟子躁動的心緒被玄洞道人這個大師兄給平息下來,這一片地界中躁動焦慮的也就變成了北辰閣和瑤池派兩家法脈的弟子。
“......玄洞穩住了。”
沒有往三清道脈一眾弟子所在分去目光,瑤池派的大師姐給北辰閣的大師兄傳音。
“這一下,壓力儘都被扔到了我們這邊廂。”
其實這話說得也不算對。
瑤池派的大師姐心裡明白。
隻要他們兩家能夠守持得住,不貪不妄,他們兩家也不是不能像三清道脈一樣,安安穩穩站在漩渦之外,看著漩渦之中的拉扯。
隻要他們能夠做到。
可問題也就在這裡。
北辰閣也好,瑤池派也好,他們都做不到。
他們有他們的野心,他們有他們的訴求。
這些野心與訴求,注定了他們需要主動涉入爭端與漩渦之中。
因為很多東西,隻是守著等著,是永遠也不可能守得到等得到的。
“你打算怎麼辦?”
瑤池派的大師姐最後問道。
北辰閣的大師兄沒有看瑤池派的大師姐,也沒有看那邊廂一時躁動後又快速安定下來的三清道脈弟子,他隻看著身上道袍上繡織的紋路。
瑤池派的大師姐暗自皺了皺柳眉,到底沒有催促。
“怎麼辦?”北辰閣的大師兄低笑一聲,施施然將視線抬起,落向瑤池派大師姐。
這兩位道脈砥柱半是角力,半是交流。
“我們......真的還有其他選擇麼?”
聽著北辰閣大師兄的問題,瑤池派的大師姐眼底流波一陣蕩漾,片刻後才平穩下來。
“那......”
北辰閣大師兄收回目光,穩穩當當地向前邁出了一步,又邁出一步。
北辰閣的其他弟子先是一陣歡喜雀躍,但不等他們家的大師兄做些什麼,他們自己便就重新穩住了。
沒有人說話,這些北辰閣的弟子們齊齊邁開腳步,跟上了自家大師兄。
他們越過了瑤池派的這些女冠,又越過三清道脈的那些弟子,更越過走在他們前方的陳留謝氏子弟,跟上龍亢桓氏子弟的腳步,幾乎跟他們前後腳走入了走入那一座大殿中。
“大師姐,我們......”
瑤池派的一個女冠上前一步,低低詢問著。
瑤池派大師姐回過神來,近乎自嘲地笑了笑。
“跟上吧。”
是啊,他們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世家大族想要穩住他們的根基,延續他們的昌盛興旺;陰世天地裡的諸位陰神要正位,要讓酆都把控陰世天地;他們北辰閣,也有他們的大願。
尊位高天,掌理乾坤。
他們北辰閣道脈的源頭,可是至高之天,至貴之神。
他們怎麼能退?怎麼能讓?
向前,向前,唯有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