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三童一下就笑開了:“阿彰難道對它就沒有信心嗎?”
“不,我是說,”孟彰難得在楊三童麵前斟酌著用詞,“你真覺得它不會被扭曲嗎?”
楊三童終於明白孟彰在擔心的是什麼。
他抿了抿唇,坐直了身體嚴肅地喚了孟彰一聲:“阿彰。”
“嗯?”孟彰應聲,示意自己在聽。
楊三童就繼續道:“我雖比你年長得多,但論才智、論眼界、論學識,我卻是遠不如你的。”
孟彰沉默聽著。
“太多太多的事我不似你能預見它們的發展和結果,太多太多人的心思我也不似你能夠窺破、洞察……”
比起孟彰來,他就是一個後覺者、愚鈍者。
“但我知道,很多人會在走著走著以後變了模樣,就像很多事會漸漸變得扭曲、失控。”
“這一切卻都是正常的,甚至是必然的。”楊三童很是平淡,透出另一種洞察的大智慧,“我們能做到的,也隻是儘力地去把控事態、把控自己的心境。”
楊三童目光平視,看著前方那一麵暗灰的牆壁。
“可不論事態怎麼變化、人心又怎麼變幻,隻要它在最開始的時候是好的,那就可以了。”
孟彰將楊三童的話聽完,道:“楊三哥你說得對,是我想多了。”
他站起身,對楊三童所在的位置躬身一拜。
“彰,受教了。”
楊三童又是笑了一下。
“阿彰你也就是這一會兒想岔了而已,很快你自己就能將心思回轉過來的,算什麼大事。”
“對了,”楊三童又問孟彰道,“接下來你還有什麼需要我留心的嗎?”
“嗯……”孟彰很認真地想了想,還是叮囑楊三童道,“那就勞煩楊三哥你再幫我留意一下司馬鐘這一支血脈的情況吧。還有,再幫我留意一下晉武帝司馬簷的其他子嗣,尤其是豫章王。”
讓他多留意一下司馬鐘這一支血脈的情況,楊三童當然可以理解。司馬鐘或許是愚笨似幼兒,可他畢竟是陽世大晉皇庭裡的皇帝,他的子嗣天然有繼承他皇位的權利。
如果司馬氏的各支藩王能看著司馬鐘這一支血脈繼續執掌社稷大位的話。
晉武帝司馬簷的其他子嗣也是一樣的道理。
但是,豫章王……
楊三童快速調取出關於這位豫章王的認知和記憶。
豫章王司馬熾,晉武帝司馬簷的二十五子,在司馬氏宗室裡也隻是尋常而已,並不如何出色。
可孟彰卻偏偏將他點了出來,莫不是……
楊三童看了看左右,卻不說話,而是直接往手中的小海螺傳出一點神念。
“阿彰你提起這豫章王來,是你覺得他最後有可能會成為那司馬鐘的後繼者,在他之後坐上那個位置?”
孟彰也就沒有開口說話,而是選擇向小海螺中遞出一點神念。
“我也不確定。隻是……”
他是說真的,不騙楊三童。
儘管在他前生的晉朝曆史裡,晉惠帝司馬衷之後,確實是這位晉懷帝司馬熾在混亂中聯同琅琊王氏、陳留謝氏、潁川庾氏、龍亢桓氏這四大家族建立起了西晉,他也仍舊不能確定在這一世、在這天地裡,豫章王司馬熾是不是還有這份緣法。
“有的時候你得承認,最後成事的,不一定就是優勢最大、最名正言順的那個,還有可能是讓各方妥協接受的人。”
楊三童若有所思,往小海螺中遞送一點神念道:“阿彰你說得對,確實就是這樣……”
孟彰卻又是失笑著傳遞神念:“司馬慎這位東宮太子也要入局了不是嗎?有他在的話,其他人也很難有機會,且還得看後續局勢的發展。”
司馬慎可是重生者。他會願意轉生、再入陽世爭位,想也知道對他司馬氏的其他宗室不滿意。誰又知道他會怎麼看他的那些兄弟?
楊三童搖搖頭,決定不再為難自己。
他雖然在這洛陽帝宮裡待了這麼一陣,也算是很受了些熏陶,可他對這些籌謀、推論還是很頭疼。
“就是司馬氏一族對那卷宗的態度、晉武帝和晉惠帝的子嗣情況嗎?”楊三童最後給孟彰遞送一點神念,問道。“可還有其他的?”
孟彰搖搖頭,直接開口道:“暫時沒有了。”
楊三童就道:“那行,就先這些,等一段時間後,我會將相關的消息給你。”
“再要想知道些什麼,”他道,“你且儘管聯係我,我會幫你看著的。”
孟彰笑著謝了:“好,多謝楊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