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 第 314 章 擔憂(2 / 2)

陰靈之路 柳明暗 13532 字 10個月前

“囚鎖道蘊?!”鬱壘低聲驚呼。

阿彰跟“河”有著莫大的牽扯,甚至“河”的烙印很可能就在他身上,這不叫鬱壘吃驚,可鬱壘是真沒想到,“河”居然也可能跟囚鎖道則有關。

“怎麼會?‘河’不是應該跟滋養、滋長相關的嗎?怎麼是……”這樣的?

鬱壘怔怔看著白無常謝必安,滿眼不敢置信。

天空上的星河以星光為水,互相供養著星河中的星辰;人間處的長河更是在供養著沿河生活的生靈族群和文明。這兩處大河儘管相有不同,源也不同,可本質都是一致的。怎地到了他們陰世天地裡的“河”……

就平白生出了變故呢?

非但“河”一直不見蹤影,現在還要告訴祂“河”可能不似祂們曾經所幻想過的樣子?

就知道會是這樣。

白無常謝必安同黑無常範無咎、馬麵、牛頭三位對視了一眼,幽幽歎了一聲。

“但這就是事實。”

或者說……

“還有什麼?”不知是不是鬱壘察覺到了白無常謝必安還有話沒有說完,祂自己徑自追問道。

白無常謝必安沉默著轉了目光來看定這位門神。

“你真的想要知道?”

鬱壘又一次緊皺了眉頭:“我不能知道?”

“沒什麼不能的,”白無常謝必安搖了搖頭,“既然你想要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吧。”

略停一停,白無常謝必安緩過心緒,跟鬱壘說道:“‘河’,它可能比我們所知道的,還要……”

迎著鬱壘下意識帶上緊張的目光,白無常謝必安吐出最後兩個字:“凶戾。”

“河”,它可能會比祂們所知道的,還要凶戾?

“那阿彰他!”鬱壘坐不住,直接站起身出現在白無常謝必安身前,按住祂的肩膀就要討一個確切的答案,“他會受到影響嗎?”

“河”,它既然會比祂們所知道的還凶戾,那麼也就是說“河”是有很大可能會暴動的。

或許因為阿彰身上帶著陰世天地的本源,又有著“河”的烙印,跟“河”顯然有著不淺的緣法同牽扯,再是凶戾狂暴,“河”也不會嗜主。

但這不代表“河”不會影響乃至傷害到孟彰。

當一份力量凶戾狂暴到了極致,首先摧毀的,未必外物,而是它自己,以及它周遭的一切。

而孟彰……

他也才剛剛突破築基晉入養神境界,還在煉氣入神的階段,隻這一點淺薄修為,如果“河”真的暴動,他能抵得住這份力量的侵蝕嗎?

可莫要忘了,孟彰他現在還隻有一道魂體,連神體都沒有。

“不行!”鬱壘也不按著白無常謝必安的肩膀了,祂雙手用力,將白無常謝必安帶著從坐席處站起,就要牽引著祂往孟彰那邊去,“我們得去盯著阿彰些,真要是祂身上的力量失控,我們可以幫幫他……”

白無常謝必安直接被鬱壘提起,不過堪堪站穩腳跟,都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就聽到鬱壘有些慌亂的話。

“不對,隻我們這幾個,怕是頂不上多少用處,還得再找人。”

“對!得再找人!”

“各位閻君大兄乃至陰天子長兄,都該要叫上……”

好家夥,真要是叫鬱壘因著這個烏龍驚動了那些兄長,讓陰神正位的大勢憑空再生出虛空波折,祂們怕不是都要被諸位兄長給“惦記”上了。

“且慢!”

白無常謝必安急急立定身形,同時反手拉住了鬱壘,定睛凝望著鬱壘的眼,直直望入到鬱壘的眼底深處。

“情況不是你想的那樣嚴重,你且穩定心神,莫要失了方寸才是。”

鬱壘還在震顫的瞳孔一時定住。

“情況不是我想的那樣嚴重?”祂怔怔問。

“當然。”白無常謝必安重重回答,祂麵上慣常掛著的柔和笑意此時已經消隱無跡,取而代之的是嚴肅至極的鄭重。

“你要相信我們。情況真要是有那麼嚴重,這會兒出現在你麵前的,就不隻是我們四個了。”白無常謝必安說道。

可是不等鬱壘再開口說些什麼,白無常謝必安自己就先否定了。

“不,不對,你甚至不會在這裡看到我們,我們該都在阿彰那裡才是!”

鬱壘的眼珠終於又動了動。

祂放開了白無常謝必安,往後退了兩步,低頭去整理自己的衣袖,也整理祂自己的表情。

“你說得對。倘若真的出了什麼問題,我們都不該還在這裡……”

白無常謝必安舒了口氣,偏頭對上旁邊黑無常範無咎詢問的眼神。

白無常謝必安笑著搖了搖頭,無聲安撫住黑無常範無咎。

黑無常範無咎看了看不遠處的鬱壘,也很有些無奈。

鬱壘是關心則亂,且祂也是祂們的手足兄弟,祂不至於為著這點小事就對這位兄長生出了什麼怨氣。或者說,確實會有些惱怒,但祂也真不會怪祂。

馬麵眼睛眨了眨,隱去眼底的笑意,但也在這個時候,祂感覺到了自袖擺處傳來的一點力道。

往側旁看了一眼,馬麵也有些無奈了。

牛頭又是憨憨笑著,更用了一點力道去拉扯馬麵的袖角。

馬麵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怕了你了……

“都坐下來再好好說話吧,站在那裡算是個什麼事兒?!”

叫馬麵這話一點,鬱壘、白無常謝必安和黑無常範無咎都定了定心神,齊齊笑開。

“確是如此。”

“都坐吧,我們坐下來好好地說。”

鬱壘、白無常謝必安、黑無常範無咎等幾位陰神便又再次坐好。

“所以,”鬱壘問白無常謝必安,“阿彰真的不會受到‘河’的力量侵蝕?”

白無常謝必安很認真地點頭:“確實如此。”

不是不相信白無常謝必安的判斷,可鬱壘還是想要看到更多的證據。

“你怎麼知道的?”祂問。

白無常謝必安倒是很平靜,祂反問祂:“從阿彰突破到現在,雖然還沒有過去多久,但也確實是過去些時間了,你看見阿彰身上有什麼不對勁嗎?”

鬱壘定睛看祂一陣,忽然轉了目光去,仔細盯著洛陽帝都金鑾殿中的孟彰看了半日,終於搖頭:“沒有。”

祂道:“阿彰眼下的氣機還在快速消去浮躁,沉澱下來。”

而這,顯然是一個修士修為正在夯實、境界開始穩定的表象。

再明白、再確切不過的表象。

白無常謝必安笑了開來:“那便是了。”

說道這麼一句,白無常謝必安又勸鬱壘道:“即便阿彰如今還年幼,修為淺薄,本源的漏洞也才剛剛修補上,可他確實是我們的手足,你該更相信他一些才是。何況……”

白無常謝必安麵上眼底的笑容深了深。

祂悠悠問:“那是阿彰自己的力量。你們覺得阿彰會讓自己的力量失去控製,以至於影響、侵蝕到他自己嗎?又或者說,你們覺得阿彰會在沒有確切把握的情況下,會貿貿然進行突破嗎?”

鬱壘叫白無常謝必安這麼一問,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待祂反應過來,祂卻也來問白無常謝必安:“雖是如此,可如果我們這些兄弟手足以及另一邊廂處的那些炎黃人族族群的各家大賢,原本就是阿彰為他自己準備的後手河防線呢?”

白無常謝必安聽得,也愣了。

下一瞬,祂臉色就開始發白。

黑無常範無咎恰在此時開口:“那我們自當出手。”

鬱壘、白無常謝必安、馬麵和牛頭齊齊轉了目光看祂。

黑無常範無咎倒是坦然:“即便我們可能會慢一些,可各位閻君大兄和陰天子長兄也都在,有祂們在上頭描補,阿彰該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四位陰神也都是緩和了臉色。

“無咎你說得有道理,在我們上頭,可還有各位兄長呢。”

或許是方才神思緊繃太過,陡然間心神放鬆難免會有些失措,在氣氛好不容易真正緩和下來,鬱壘竟問了一個稍稍越線的問題。

“既然‘河’的力量不似我們早先所幻想的那樣溫和滋補,而是凶戾狂暴,那這會兒的阿彰,又是怎麼避開‘河’的力量影響的呢?”

鬱壘的問題問出口,等了一會兒都沒等到其他幾位陰神的應聲,抬起視線看過去時候對上的也是幾位陰神無言的神色,祂才猛然反應過來。

“咳……”祂清咳一聲,拿出一碟桃子來跟幾位陰神分食,“來來來,我們吃果子。”

白無常謝必安這幾位陰神也不再多說話,各自撿起一枚靈桃放人口中,慢慢品食。

憑現在的他,又是怎麼避開“河”的力量影響的嗎?

沒有多少人知道,此刻似乎正沉浸在定境之中,專心致誌穩固修為的孟彰,心神高懸於心湖之上,清澈神明掌控魂體內外,又合於陰世天地,洞徹世間萬象、映照萬般道理。

很奇怪吧,明明孟彰這會兒還隻是煉氣入神境界的小修士,他身上卻偏偏出現了近似合道的狀態。

可又正因為他的神魂還太過孱弱,修為太過淺薄,無法承受、把握此刻他自己所映照所捕捉到了的諸般道理,所以他的心神才稍稍渙散,未曾去理解那些由天地映照在他心神處的諸般道痕,而是收斂、理解那些他現下所能夠理解的信息。

就像,鬱壘方才的那一個問題。

而就處在這種神異狀態中的孟彰,麵對這樣一個問題,幾乎是無意識地將少部分心念彙聚,往他那夢道種子的所在分去一點注意。

他看的當然不是夢道種子,也不會是它。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