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一天的日常修行以後,孟彰看了看時間,從隨身小陰域裡摸出一個木匣子來。憑借木匣子中存放著的地契,孟彰心神沉凝,走入了一間小院子,在小院子正屋的堂廳中坐下。
待他入座,一乾人影也紛紛出現在了孟彰的下首。
這些人影也不是彆個,就是謝葛等為孟彰打理各處店鋪、商行的管事。
見到孟彰,這些管事,紛紛肅目斂容,躬身行禮道:“我等見過郎主。”
孟彰輕笑抬手:“各位先生請坐。”
謝葛等便各自入座。
“今日我請諸位先生過來,”孟彰道,“倒也不是為了其他什麼事情,隻是今日來我等所思慮、整理的策略遍行各處,上下漸有反饋,我心中甚是歡喜,便邀諸位先生同樂。”
這便是酬功論賞的意思了……
孟彰說得委婉,但謝葛等一眾先生都是人精,當下也心領神會。
孟彰又問:“不知諸位先生可有什麼主意?”
謝葛等各位先生麵上才剛剛顯出喜色,當下又猶疑著收斂,麵麵相覷後,友人便問道:“郎主,那策論說來也才剛剛下達,竟然這麼快就有反饋了嗎?”
孟彰笑著點頭,問:“諸位先生雖然近日忙於打理各處雜事,但也應該看見過帝都這邊各處百姓的氣象,難道諸位先生還沒有想明白嗎?”
帝都各處百姓的氣象?
謝葛等各位先生隻是略一細想,便明白了孟彰的道理。
自那份策論的消息傳出,到現如今策論得到朝廷允準,通行朝野內外,帝都洛陽以及這京畿各處的百姓的變化全都浮現在他們的腦海中。
“仔細說來,”一位先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那著實也能算是我等的反饋了。”
另一位先生也感歎道:“人還是那些人,但精神頭卻不一樣了……”
又有一位先生看向上首的孟彰,對他說道:“郎主,能看見那些百姓如此有奔頭的樣子,在下心中也足以慰藉了。”
孟彰點頭,又是笑道:“縱如此,也還是該有些更落到實處的動作才是。”
謝葛等各位先生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都笑著搖搖頭:“那我等便愧領了。”
他們家郎主既是誠心的,那他們這些卿客也不必過多推諉,這不是主客和睦的相處之道。
“很應該如此。”孟彰點頭,又問道,“不知諸位先生可有什麼想要的?”
謝葛和其他的管事眼神碰了碰,最後他出聲跟孟彰道:“郎主,不知我等能要些什麼呢?”
“嗯……”
孟彰想了想,從袖袋裡取出一本簿冊來,同時手虛虛一抓,拿住了一杆毫筆。
他就提著那毫筆,飛快地在簿冊上書寫,直到一頁頁簿冊寫滿,他才將毫筆收起,轉而將簿冊分予謝葛等各位先生。
是的,分予各位先生。
就在孟彰將簿冊遞送出去時候,那本來隻得一本的簿冊,卻是自發地完成了複刻。到得最後,這本簿冊可謂是每位管事人手一本。
嘩啦啦的翻書聲很快在這堂廳裡響起。
孟彰一點都不介意。他自己也在上首翻著簿冊,偶爾還在上麵又記下一兩筆。
各位先生越是翻看那簿冊,麵上眼底的驚歎便越發的濃重。
無他,這本簿冊裡記載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也太廣泛了。
從田莊、地契、銀錢珠寶、糧食香火等等的實物到書籍、學說、秘述、機會等等更接近概念上的機緣,無所不包,無所不有。
饒是各位管事心中早有準備,看見這簿冊上記錄的內容時候,也是忍不住一陣陣心動。
“不得不說,”謝葛將簿冊合上,抬眼看向上首的孟彰,“郎主,我也心動了。”
孟彰笑了起來:“諸位先生心動了啊?那日後也繼續費心些,彰必然會讓諸位先生滿意的。”
謝葛笑著頜首,見孟彰麵上神色寬和,便也不另行尋找機會了,當下就問孟彰道:“郎主,我看這簿冊上,沒有收錄任何人的身契?”
“身契?”孟彰臉上的笑容慢慢收起了,他問謝葛道,“先生緣何問起這事來?”
謝葛心頭一窒,很是花費了一點力氣才能維係住麵上的平和。
“我等也是從郎主家下人中走出來,很是知曉郎主家下人中的一些英才,不免心中意動,常惦記著收攏到身邊來教導一二,也算是將身上的微末本事傳繼下去……”
尋找弟子、承繼人嗎?
孟彰點點頭,臉色微不可察地緩和了些許。
但他還是問得更明白一些:“我以為,諸位先生應是會想著在自家後人中挑選合適的來教導培養?”
聽著孟彰和謝葛的對話,座中其他各位先生也都停下了翻閱簿冊的動作,抬眼看了過來。
謝葛也很是坦誠。
“倘若自家後人中有那合適的、可以調·教培養出來的苗子,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但是……”他搖了搖頭,“這卻是誰都無法擔保的是。”
“何況,相比起我自家這一家一脈來,總是郎主身邊的英才更多一些。”
“與其花費大力氣去提拉我家後人,倒不如將這些心力放在郎主身邊的英才身上,既不勉強我家的小子後輩,給他們更多的可能,也可以跟必然會冒頭的未來同儕結下幾分善緣,”謝葛笑著道,“如此,不都是我的好處嗎?”
聽著謝葛這話,底下原本多少還有些不樂意的管事眉關一鬆,也是連連暗歎。
彆看謝葛這人平時踏實穩重,似乎不常跟人私下相交,沒想到竟也這般的會說話。
就這麼幾句話而已,既跟郎主表明了心跡,鞏固他在郎主心中的印象,又給郎主未來身邊會冒頭的後輩一個大度親和的印象,最後還捧了郎主一把,嘖嘖嘖……
孟彰也是點了點頭,讚道:“先生胸懷甚是廣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