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民坊的所謂逆賊落在金吾衛的卷宗上實為杯弓蛇影,告發的百姓則被打了十大板。
明溪陪同永嘉帝立在城門外。準確來說,是永嘉帝陪著少女等待凱旋的將士。
在永嘉帝看來,平叛本就是他們的職責。做得好不過是儘他們分內之事,做不好那就是無用,該罰。
架不住少女鬨著要看將士凱旋,永嘉帝隻好紆尊降貴來到城門前。
江朗月激動地翻身下馬,抱著佩劍單膝跪地:“末將參見吾皇萬歲,娘娘千歲。”
不管怎麼說,帝王親迎平叛的臣子,是臣子莫大的榮耀。他必須表現出與有榮焉的樣子。
襄王身披厚厚的披風,邊走邊咳下了馬車:“半年未見皇兄,臣弟恭請皇兄聖安,皇嫂金安。”
外人麵前,永嘉帝慈愛地拍了拍襄王的肩膀:“為了朕的江山永固,難為你的身子骨了。”
襄王口吻越發恭敬謙卑:“能為皇兄出力,是臣弟的福氣。”
這是明溪第一次看到兄弟二人的相處。
口和心不和的兄弟倆麵上一派兄友弟恭,實則心懷算計。
當然,手握母蠱的永嘉帝自認為拿捏住襄王,把他當作搖尾乞憐的哈巴狗,並不放在眼裡。
襄王就不同了,滿腦子都是怎樣推翻永嘉帝。
明溪輕嘖了聲,今天她也算開了眼,見識到天家的兄弟鬩牆。
“少將軍,”少女軟糯的嗓音使兄友弟恭的二人同時打住,皆朝她看來,“本宮請司天台看過,下月初八是極好的日子,宜婚嫁。”
不過刹那,江朗月從脖子紅到了耳根,不自覺結巴道:“末將,末……”半天沒說完一句整話。
明溪眨了眨眼,打趣道:“本宮不過是想提醒少將軍下月初八是個宜嫁娶的好日子,沒旁的意思。”
江朗月靦腆地撓了撓頭:“末將明白。末將此生不負嫣然。”
“訴衷腸的話,少將軍還是去衝姐姐說,”明溪牽起永嘉帝的手捏了捏,“好了,陛下,我們回宮。”
時光轉瞬即逝,一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轉眼就到初八,蘇嫣然和江朗月成親的日子。
鎮西將軍江楓眠也奉旨從駐地趕回京城,參加獨子的婚禮。江家在京中的府邸掛滿紅綾,耀目喜慶的紅充斥著江家對蘇嫣然的看重。
明溪停在長長的木廊上,抬手拂過鬆軟的紅綢,眼中儘是豔羨之意。
盛大的婚禮,哪個女兒家不羨慕。儘管她已經經曆兩回,亦不能免俗。
“小柳兒。”永嘉帝察覺到少女落後幾步,停下來等她。
明溪依依不舍地收回手,急走兩步來到永嘉帝身側。
永嘉帝牽起她的手,笑道:“鬨著要來的是你,失神的也是你。誤了吉時,蘇姑娘隻怕要記恨你。”
明溪斜了眼不解風情的男人,隨口道:“我愛紅衣,看見滿府紅綢便想著用來裁製衣裳。”
永嘉帝低笑:“江南進貢的紅綢都歸你。”
站在長廊另一頭的襄王將少女眼中的豔羨與失望儘收眼底,骨節分明的手指劃過柔軟紅綢,若有所悟。
身為君臨天下的王,永嘉帝牽著明溪的手自覺坐上主位。江楓眠則坐在永嘉帝右手邊,江夫人立在其後。
蘇嫣然身穿墨綠嫁衣,手執羽扇,緊緊地依偎著江朗月。江朗月臉微微泛紅,垂在兩側的手忍不住輕顫。
圍觀的公子哥眼尖,大喊一聲:“大家快看,少將軍手在抖。”
眾人得他提醒,視線齊刷刷落到江朗月的袖口,滿堂哄笑。在喜慶的樂聲和眾人的笑聲中拜過天地,婚禮邊算成了。
蘇嫣然被人攙進洞房,江朗月則被眾多公子哥圍著灌酒。
永嘉帝看向滿臉笑意的明溪,向她伸出手:“禮成了。”
明溪倒退兩步,撒嬌道:“好不容易出宮一趟,我想再玩玩。”
說著就要往女賓處跑,永嘉帝沒好氣地抓住少女的胳膊:“朕幾時說要回宮了?”
牽著少女走到江家無人的客房,客房中央的桌上擺放著兩套平民百姓的衣裳。
“去換上。”永嘉帝自顧自褪下帝王常服,不一會兒功夫就穿好衣裳。
看少女沒有動作,永嘉帝隻好上前親自為她更衣:“不是說宮裡無趣?朕帶你看看京城的夜景。”
聽到這話,明溪麻溜地更衣。帝妃二人從江家後門悄然離開。
自打太宗皇帝撤去宵禁禁令,京城一入夜便燈火輝煌。
街上行人不僅沒有減少的架勢,反而因夜市的到來,將寬闊的街道擠得水泄不通。
“糖人!”明溪指著糖人鋪子驚呼一聲。
永嘉帝牽起身側笑顏明媚的少女,擠過來來往往的人群。
從懷中掏出四枚銅板放在小販的鋪子上,永嘉帝笑道:“照著我們的模樣畫兩個糖人。”
“唉喲!”小販張口就說討喜話,“乍一看,我還以為是天上的神君仙子下凡。”
聽到這話,永嘉帝掰過明溪的臉仔細看了看,刻薄嗤笑:“她哪是什麼仙子,她就是修練千年的妖精。”
一腳踩在永嘉帝的腳背上,明溪不忘用力碾了碾,一字一頓。
“對,我就是來索你命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