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對奴婢們都極隨和的。”秋菊懷念起王懷琪的好，一時有些怔怔的。
“臘梅呢？她對你可好？”
“臘梅姐姐從八歲起我到姑娘身邊時，就很看顧我。她見我年紀小，值夜時打瞌睡，還總替我值夜。”秋菊斷斷續續的訴說越來越低，最終演變成抽泣。
“臘梅姐姐真的沒了嗎？”朝夕相處的人死了，任誰一時都接受不了。
“是啊，聽說死得極慘，頭都被打碎了。尋找的人還是通過她身上的衣服認出來的。”薑久盈幽幽歎了口氣：“你家姑娘，現在生死未卜啊......”
兩人離得不遠不近，薑久盈坐在秋菊床邊兩步的位置，就這忍冬還覺得近，生怕姑娘被過了病氣。
這個距離，能讓薑久盈看清楚秋菊臉上的微表情，進而判斷她說的話，到底有多少水分。
因為秋菊得病這件事本身就透著詭異的巧合。薑久盈從來不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所謂巧合，事實證明，巧合很多都是人為的。
在王懷琪的院子裡，薑久盈短暫詢問過被看押的粗使仆婦，重點問了秋菊的飲食習慣，她從一開始就沒排除過是秋菊有意裝病的可能。
平時身體極康健，八年來一次病也沒生過，慣愛在夏日貪涼吃冰的人，怎麼可能突然就因吃了冰拉起痢來，而且居然還一病不起，眼看著就快不行了。
雖說病來如山倒，但自來山要倒，總是有跡可循的，倒得太快，有違常理。
現在薑久盈問的問題，都是秋菊可以回答，並且沒必要撒謊騙人的，她需要先確定秋菊微表情的基準線。
秋菊臉上有明顯的愧疚，這本身沒有什麼奇怪，出於奴婢對主子的忠心，出於生存者對過世者的虧欠。
但是她的表現嘛，很耐人尋味......
愧疚得太久了，久到怎麼看怎麼像偽裝。
人的表情是人下意識的心理活動的反應，一般同一表情持續時間不長，總會有輕微的區彆。真實的情感表達，幾秒鐘足矣。超過這個時間長度，便是刻意。
“是奴婢對不住姑娘和臘梅姐姐。”薑久盈相信這句話是出自秋菊的真心，至於到底是什麼地方對不住她們，就不一定了。
“你們姑娘床頭的話本子，你可曾讀過？”
“奴婢並不識字。但是姑娘很愛讀，時常與奴婢們說，日後定是要嫁個如話本子裡既有出息，又溫柔體貼的夫君的。”
哪個少女不懷春，薑久盈了然地笑，應和道：“王家正在替她物色，想必才貌雙合，天作之合啊。”
這是薑久盈隨便說的，無論是她，還是秋菊，都不應該知道王家到底給這位最小最受寵的女兒選個什麼樣的婆家。
秋菊眼神突然有些飄忽，眼珠轉動，下意識瞥向右下方。
這是典型的準備撒謊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