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自認為自己已經讓了很多步了。家庭生活嘛,本也不必要非得掰扯得清清楚楚,你讓讓我,我心疼心疼你,日子便過得。
因此隻要婆母鬆鬆口,一家人自可其樂融融。
吳老夫人臉上神情變幻,半晌都沒說出來話,也不說同意,也不說反對,一家子三口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地站著。
吳權心道不好,隻有一個庶子的名分,那以後吳越這偌大家業歸誰還不知道呢,萬一他們舍了一個兒子,還沒能得到更大的利益,圖啥啊?
他眼珠子一轉,氣乎乎起身,裝作要帶兒子走:“我好好一個嫡子,怎可入繼為庶?你們也忒看不起人!”
“雖然我們這一家落魄了,也沒有貶嫡為庶的道理,哥,嫂子,既如此,也是我家小子沒福氣,入不得這富貴窩。還是跟著我這個吃糠咽菜的爹吧,好歹腰杆是直的!”
嫡庶之彆有多大,就算他沒錢娶二房,心裡也明鏡似的,彆看他被大哥逼著分家時沒得到多少產業,那可是相對而言,他要是不嫖不賭,省著點也夠一輩子嚼用了。
他有兩個庶出的哥哥,可是光著身子被趕出家門了,比他混得還不如呢!
真當他鄉下小地方來的,就傻啊?
吳老夫人跺了跺拐杖:“一個兩個都翅膀硬了,欺負我這老婆子不中用!權兒不需要走,這孩子我認定了,便是這對不忠不孝的不認,我也認了!”
“大不了以後我老婆子用自己的嫁妝養他!等他長大了,給我養老送終!免得等我閉了眼,被不孝子扔進亂葬崗!”
“娘!”吳老夫人這話說得實在是太重了,吳越哪怕再不情願,也不得不再次跪地請罪:“母親息怒,都是兒子不孝。”孝字大過天,隻要吳越不想丟官罷爵,都對老夫人沒辦法。
吳老夫人並不願意理會他,隻惡狠狠盯著張氏:“好好好!可真是我千挑萬選來的好兒媳啊!不叫的狗果然最會咬人。”
花用妻室嫁妝這頂帽子冠上,吳越就徹底彆想翻身了,吳老夫人不敢硬逼已經喪了親生子的兒媳,這一屋子,都與她沒有血緣,還不是想魚死網破就可以魚死網破。
這場鬨劇,以吳權留下孩子,獨自離去;這孩子也未正名,隻含混叫著小公子,先養在了吳老夫人的房裡為結局,落下了帷幕。
吳越日夜不停,在妾室房裡忙活,張氏心無旁騖,安頓好孫兒,隻管攏住自己的錢袋子,公中有錢沒錢,家裡能不能過下去,統統不管。
吳老夫人則閉門養娃,更萬事不管。
可苦了府裡的下人們了,群龍無首,每日定例,很多都因短缺銀錢乾不下去了,更彆提月例銀子,過了日子依然無人提及。
眼見著吳家要亂,可主子們一個個都跟沒看見似的。
吳老夫人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