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日如年是什麼感覺?陳棣現在有了直觀的感受。
許觀哲失蹤那段時間,他每日足不沾地地滿大街尋人,渾忘了吃飯喝水,時間過得極快,到後來他傷心欲絕,對外界的感知能力下降,遠沒有守著他的人難熬。
此時他清晰地聽著外麵的更鼓敲了一次又一次,盯著天邊一點點變亮,屋內毛蓁蓁的喘息聲都似乎沒那麼明顯了。
終於,大庫房裡壓箱底的千年人參也直接切片送了進去,嶽母帶著哭腔的喊聲傳來:“閨女,使把勁,就快要生出來了,使把勁啊!千萬不要睡!”
“哇哇哇……”仿若天籟的嬰兒哭聲突然傳來,陳棣猛地扒到窗下:“蓁蓁,蓁蓁你還好嗎?”
“放心吧,母子平安!”這是母妃的沾著喜氣的聲音。
真的是太好了!母子平安嗎?他有兒子了,傳宗接代的任務完成了。
等天光大亮,產房裡收拾利索,陳棣終於見到了已然熟睡的妻子,以及剛剛出生的兒子。屋內的血腥氣並未完全散去,毛蓁蓁睡得不算安穩,眉頭微皺。他愛憐地握住她的手,十分慶幸此時這隻手依然溫熱。
再到隔壁看望兒子。皺皺巴巴的小兒,眼睛尚未睜開,他可真小啊,比他見過的所有新生兒都小,畢竟早產兩個月,還不知道能不能養大,家裡準備的乳母還都沒有奶水,臨時尋了個剛剛生產的仆婦來喂他。
他還不大會吃食,陳棣一顆心不禁又提了起來,萬一養不大可如何是好?
再轉過頭來,將昨夜失職的女使處理掉,看在蓁蓁剛剛平安生產,不宜見血的份上,便不要她的命了,直接喚了人牙子來拖出去,往那不好的地方發賣,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算解了一口氣。
薑文遠已經從趙東笞嘴裡聽說了平王世子有多難纏,想想自家姐姐到底隻是毛府的四房大娘子,長房嫡女不一定要賣她的麵子,趙東笞根本不是想尋他來遞句話勸人,而是擺明了這案子得交給他們兩人共同協理。
其實趙東笞也是在幫他立威立足。刑部裡混日子的個個是人精,個個有背景,更是個個都有點真才實學,這樣的同僚,最是恃才傲物,目下無人。
薑文遠到底資曆最淺,聲名不顯,要是破了彆個都破不了的懸案,拿出點真本事,彆個也不好欺負他太過,總扔給他些雞肋的活計。
世子爺很不必如此啊,你們家二小子與我家閨女的婚事八成要沒戲,也不知道你此時知不知道,唉,提攜之恩,受之有愧啊。
趙東笞其實是知道的。自家小弟一路跟著薑家回的京,整個人卻蔫頭巴腦,一點都沒有往薑姑娘跟前湊的意思,他再蠢也應該知道,肯定是出了點變故。
在得知薑姑娘前後兩次明確拒絕,更是為了避免被他糾纏,提出她未來夫婿必要一生一世隻她一個,彆無二色的要求,他心下是佩服的。
男人納妾天經地義,女人就算說說不允都是善妒的時代,敢於提出來的,都是勇士。
隻是當勇士,無論風險還是代價都要大些。勳貴之家還真沒幾個隻守著妻室的,倒是清流之中,有那麼幾家,年滿四十無子方可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