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進展得出乎意料得順利,九鼎山地勢險峻,易守難攻,以張從為首的這夥山賊已在此盤踞了十載有餘,曆任蘭陵縣令不是沒有組織過人手剿賊,然每一次都铩羽而歸,未能如願。
賊人不過五十餘眾,孔祥瀛帶領五百府兵,依然心裡沒底。
然而有的時候,運氣偏偏站在了自己這一方。
就在孔祥瀛帶兵進山的前一天,這夥山賊歡歡喜喜地吹喇叭,娶壓寨夫人,竟有一個算一個,都喝多了酒,連站崗放哨之人都未留,等府兵衝進營寨,所有人依然宿醉未醒,拎不得刀,砍不動人,居然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全數被擒。
未廢一兵一卒就取得了這麼大的勝利,孔祥瀛老懷大慰,即刻升堂問案,要還陶家一個公道。甚至為了平定縣城裡惶惶眾人,此次審理,大開縣衙中門。
張從矢口否認下山劫掠陶家,直言他們是盜亦有道,隻劫錢財,從未殺傷人命,無論陶家出了什麼事,都與他們無關。
而且還交代了他們在十來天前,曾經劫過一位路過的富商,那位富商交了一百兩金子的買路錢,足夠山寨裡的弟兄舒舒服服過半年的,實在沒必要,以身犯險,進入蘭陵縣城殺人奪財。
不單一個張從,便是手底下一眾小賊,也紛紛喊冤,都不承認殺人罪行。
公堂之上,眾目睽睽之下,張從等人抵死不認,孔祥瀛哪怕臉色越來越黑,亦沒有辦法就此結案,隻得先忍下當堂將他們悉數打死的衝動,押後再審。
山寨早就被搜了個底朝天,確實未發現印有陶家字樣的金銀玉器。
如此一來,人證物證皆無,再動大刑審下去,那叫屈打成招。
孔祥瀛有些不安,畢竟得知這夥山賊涉案,也是道聽途說,現下又找不到證據,他已騎虎難下,可如何是好?
轉機出現在第三天下午。大牢裡被單獨關押的壓寨夫人突然一改之前的守口如瓶,哭鬨著要見縣令大人。
孔祥瀛見了她。她一上來就跪倒在地,說了句石破天驚的話:“奴家乃陶連桂的良妾洛氏,奴家認罪!”
“都是奴家鬼迷心竅,不想被陶連桂發賣,才引了這山賊來解救奴家,可沒想到賊人凶殘,居然心黑手狠屠了陶家滿門,奴家實是在怕啊,怕哪天他們會殺了奴家滅口,求大人做主!”
饒是孔祥瀛自認為見多識廣,也愣在原地。
啥?一個小小的妾,就弄死了陶家滿門?還真是紅顏禍水啊!
“你如何與那賊人勾結,又有何證據,還不如實招來!”
“奴家、奴家就是氣不過......奴家隻想嚇唬嚇唬老爺,真沒想要他的命啊!”
陶洛氏是本地人,父親會些泥瓦匠,農閒時給人盤炕、蓋房,家裡日子雖然緊巴但也過得下去。陶洛氏的父母並沒有賣女求榮的思想,要把女兒扔給彆人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