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鋒帽(1 / 2)

雷鋒帽

紅棗一心想替他爹李滿囤做個羊皮雷鋒帽。

雖然紅棗自己沒戴過雷鋒帽,但她在電視裡見過。每年春節晚會都會播放雪山上最高的哨所, 最遠的國界邊防戰士在春節堅守崗位的影像, 紅棗瞧那哨兵的軍帽一律都是雷鋒帽, 便就認定了雷鋒帽的保暖功能, 決意給她爹也做一個。

隻可惜紅棗自身是個手殘,一個人做不出帽子,而她娘王氏的想象力和認知力都有限,不管紅棗如何描述, 她怎麼也想象不出,人戴的帽子為啥要裝兩個豬耳朵,所以,紅棗決定拿筆畫個樣子給她娘瞧瞧。

王氏知道紙、筆、墨很貴,但再貴, 王氏也舍得給紅棗用, 於是, 這天下午王氏便由著紅棗在她臥房裡用李滿囤的寶貝文房磨墨塗畫。

李滿囤進家正撞到紅棗給她娘王氏展示自己的大作。

“娘,”紅棗指著宣紙上一坨黑墨說道:“這是帽子的正麵。”

作為一個工科女,紅棗大學時雖然因為手殘,畫不好圖,於機械製圖這門課,隻堪堪修了個及格。但畫圖的道理, 她卻是都明白的。

所以,為了精準地描繪雷鋒帽,紅棗按照三視圖的方法畫了雷鋒帽的正視圖、側視圖和俯視圖。

紅棗的本意是全麵展現雷鋒帽的形狀, 不想卻將王氏繞得更暈––王氏腦海裡壓根就沒有立體概念,又如何能明白紅棗說的帽子的前沿和後底投影在正視圖上是一對平行線,這種莫名其妙的話語。

兩人正雞同鴨講的說得熱鬨呢,李滿囤回來了。

一見到李滿囤,紅棗立刻邀功:“爹,你看,這是我讓娘給你做的帽子。”

看著紙上三個黑墨團,李滿囤努力辨認了一刻,竟看出點門道––家裡建房時,李滿囤沒少和建房師傅在泥地上畫圖交流,所以,竟朦朧地有了點平視、俯視的概念。

“這個帽子,”李滿囤一邊思考一邊慢慢說道:“是個圓帽,然後左右耳朵這兒,加兩塊布,可以包住耳朵和臉。”

“對,對。”紅棗聽得連連點頭,心說:還是她爹聰明,啥都是一說就懂。

說到最後李滿囤收起紙道:“行了,紅棗,爹明白了。”

“你娘沒做過羊皮,爹進城找人做去。”

對於誰做帽子這個問題,紅棗其實不關心,她隻注重她爹有個暖和帽子這個結果。

至於王氏,她隻要不讓她做,她都沒意見。

家常裁布做衣裳,王氏都揪心自己不小心剪壞了,糟蹋了布。這羊皮遠比布稀罕,她自是更不敢下手了。

一連幾日,李滿囤都在家或老北莊乾活或者檢查彆人的活計。

日子過得飛快,眨眼就到了十一月二十一,約定取靴子的這天。早起吃過早飯,李滿囤就在村口搭了潘安拉糧的騾車進城。

上車後,李滿囤瞧到車上的糧食,驚奇道:“今兒咋送這麼多糧?這賣得完嗎?”

“眼見臘月了,城裡人都家家存糧呢。”

“城裡講究正月不買糧,所以,現在鋪子的生意特彆好。”

“一天都要做近兩吊錢呢!”

李滿囤吃驚道:“生意這麼好?”

“這風俗,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潘安笑道:“可不是。先前城裡人來買糧,都是三升、五升的買,就這兩天,每天都有人三鬥、五鬥的買。”

“而來加工糧食的人就更多了,要一、兩石的都有了。”

生意好,李滿囤自是高興。不過他也知道人買糧是有數的,現在生意好,則意味著開年後一個正月都沒生意。不過,換一個角度想,錢都是一樣的。李滿囤想通後笑道:“這風俗倒也好,可以便宜咱們歇一個正月。”

潘安到底年輕。他還沒有成家。先前他沒想到這茬,現聞言便是一愣,臉上顯出可惜神色。這幾天,潘安掙了他這輩子都沒掙到的錢。他現正在興頭上,不想被李滿囤給澆了一頭涼水。

李滿囤到底年長幾歲,經過了世事。他看到潘安的臉色,還有啥不明白的。當下也不多說,心裡隻想著冬節前村人在村裡磨坊排隊的那個名單。

李滿囤想:老北莊與村磨坊一樣,隻一個牲口乾活,潘安的這頭大青,每天拉車送糧進城,回去後,雖說也能拉磨,但莊裡現在還能用的石磨卻隻有一個––室外的那個石磨,這個天全泡著冰雪,可沒法用。

何況莊裡六十來口人也要吃飯,也要過年。

最後,李滿囤總結道:他這個李家糧店,也得排個隊。

十裡路,聽起來雖遠,但騾車跑起來也就幾句話的工夫。

騾車跑到鋪子的時候,天才剛亮,周圍的鋪子都還關著,李家糧店的鋪子也隻開了一半。

騾車直接停在店鋪前,李滿囤幫著把車上裝著各種糧食口袋的兩個扁籮搬進鋪子,然後又把鋪子裡另兩個裝著待加工糧食口袋的扁籮給搬上車。

送走潘安,李滿囤進店翻看這幾天的賬冊。果看到自大前天起,生意爆漲,一天盈利竟有一吊八百錢,前天也是,昨天也是。

想了想,李滿囤方問餘財多:“餘二哥,你知道咱們莊子一天能加工多少糧嗎?”

餘財多趕緊回道:“老爺,咱們莊子的石磨大,一次磨的糧多,一天能加工三石玉米或者小麥。”

“舂米倒是人手夠就行,但具體活計,還得看我哥那邊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