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奶奶的禮物(2 / 2)

這項圈的分量,李滿囤心說:似乎比剛才那副頭麵還沉。

李滿囤將金項圈與紅棗戴在脖子上。

紅棗今兒穿了件紅罩衣。這金燦燦的金項圈金手鐲一上身,整個人就跟廟裡鍍了金的菩薩像一樣,閃閃發光——做成扁平款式的項圈給人視覺上的衝擊不是一般的大。

李滿囤和王氏雙雙看直了眼睛。好半天,王氏方喃喃道:“這金項圈,可真是好看啊!”

李滿囤聞言也附和點頭道:“可不是。”

他閨女紅棗的花容月貌,也隻這金項圈能配。

在李滿囤眼裡他閨女紅棗原是頂好看的,比城隍廟前戲台最紅的花旦還好看。

人人都說那花旦花容月貌,偏李滿囤覺得紅棗勝那花旦百倍他閨女才是真正的花容月貌。

說著話,李滿囤把金項圈自紅棗脖子上取了下來,擱回匣子。

“這金項圈,好看是好看,”李滿囤告訴紅棗:“就是太打眼了。”

“紅棗小孩子,戴著這個沒得叫拐子給拐了去。”

“她家常帶兩個鐲子,平時藏袖子裡,倒是不怕。”

把金項圈連同金玉耳墜,李滿囤也依舊叫王氏給收了。

王氏把紅棗的兩個匣子與先前她留的兩錠銀子收在一個包袱裡。不管這兩匣子東西,到底能值多少錢,王氏都以為這東西即是人家指明給紅棗的,將來就是紅棗的陪嫁。

幾樣東西裡紅棗最動心的就是那個blingbling的金項圈了。不管前世還是現世,紅棗的生肖都是龍,故而她生就一副喜愛一切閃閃發光物品的龍性。

前世的金店雖多,但售賣金項圈的卻絕無僅有。故紅棗前輩子也沒戴過金項圈。

依紅棗自己的意願,她恨不能連睡覺都把金項圈給戴脖子上。她不怕沉,真的。但奈何她爹怕她被人拐了,收走了金項圈。

不過沒關係,紅棗安慰自己,好歹還有兩個金鐲子呢。將來,等她長大了,她要掙多多的錢到時她不止要戴金項圈,她還要戴玉石項圈呢。

以這世的科技和生產力發展水平,紅棗想:不拘是和田玉還是翡翠,想必都不似上輩子一樣等不及她賺錢就輕易地讓人給挖絕了!

謝福一回到謝家老宅,便把騾車丟給看門的小廝,自提了竹筐來書房見謝子安。

謝子安一直是個知道自己要啥的人,先前的他或許曾年少輕狂看不上科舉,但現今他既發願讀書,自是吃住都在了書房。

看到謝福提著筐進門,謝子安丟下手中的書,問道:“這拎的是啥?”

“李爺的回禮。”

“哦?”謝子安感興趣的揚起了眉。

“這個油紙包,”拿下筐子最上麵的紙包,謝福道:“是李爺打他臥房裡拿出來的。”

“當時,他進去了挺長時間。”

“出來後,就給了這個紙包。”

“筐子裡,”謝福實在沒法在他主家這處處精致的書房裡從竹筐裡往外提臘肉,便隻說道:“有兩條臘肉、兩條臘魚、一壇鴨蛋和一袋粉條。”

“李爺說,這些都是他自家做的,是給大爺和大奶奶的一點心意。”

“粉條是什麼?”謝子安還是第一次聽說“粉條”這個東西。

謝福倒是知道粉條。畢竟謝家也有糧店,縣城最大的那家五個門臉的糧店就是。糧店的掌櫃這兩天就在研究粉條。

“回大爺,”謝福道:“這粉條是李爺的李家糧店前兩天剛開始售賣的。”

“小人目前隻知道,粉條由紅薯粉所製,且切成長條形狀,所以叫做粉條。”

耳聽說是紅薯粉,謝子安一下子就沒了興趣。他的目光自竹筐又轉向謝福手裡的紙包。謝福見狀,趕緊把紙包打開,瞧見裡麵是一張帶字的紙包,便想解開呈給謝子安。

結果不想解開這紙包後,內裡卻露出兩個泥疙瘩來。

這當如何呈給大爺?謝福看著臟兮兮的字紙,當即就有些進退不得,左右為難。

謝子安在一旁卻瞧得有趣。他示意謝福把那兩個泥疙瘩挪開,他就著謝福的手就看了那張紙。

信不過三行,且字還寫得歪歪扭扭。謝子安兩眼掃過,便把目光轉到了兩個泥疙瘩上。

不用謝子安說話,謝福便匆匆出屋,喚人送來了水盆、碗筷刀碟和醋。

拿水洗掉蛋外麵的泥,謝福又換水重新淨了手,方才敲碎蛋殼,把蛋剝放在白細瓷碟裡。

果然是不同於一般蛋的雪白蛋白,這蛋的白是罕見的深琥珀色不說,上麵竟還有京城霧鬆一般美麗的花紋。

灰泥蛋?謝子安想著信裡的話,不覺搖頭:李滿囤這個粗人,竟給如此晶瑩剔透的蛋起這麼個名字,實在是暴殄天物。

這蛋上既有京城霧鬆的花紋,實在是該叫鬆花蛋才是。

不用謝福幫忙,謝子安親自拿刀,把蛋一切兩半——蛋心果似信裡所說的一樣流出了灰黑色的溏漿。

懶得拿筷子,謝子安直接把刀舉到麵前,拿舌頭舔了舔。

鮮、香、清、滑,果是與鹹鴨蛋完全不同的兩種風味,但一樣讓人嘗之不忘。

“這李滿囤,”謝子安拿刀拄著桌麵想:“福分實在不小。”

“隨便把個蛋擱灰盆裡,就能搞出好東西來。”

“上天,真是太眷顧他了!”

俗話說“事不過三”,謝子安想,先前的八爪鼇是一次,過去的鹹鴨蛋是一次,現這鬆花蛋又是一次。這便就是三次––等等,想起剛竹筐裡的東西,謝子安吩咐道:“謝福,你讓廚房把那粉條做了,我嘗嘗。”

加了醋,謝子安拿筷子慢慢品完一隻蛋,便示意謝福把剩下的一個泥疙瘩給收起來,然後又把紙丟給謝福道:“這個,你看著安排。”

“挑好的做了,趕明年八月節給京裡送去。”

隻草木灰哪行。謝福心裡明白,東西要往京裡送,就得多多做加法,往灰裡添足好東西才是。至於減法,那是上位者,才能做的。

選明年八月節送,大爺自是因為要與今年的黃金醬錯開時間––不至於太紮眼,也不至於被人遺忘。

不過明年八月節,謝福想,明兒我還得一早去趟高莊村,囑咐李滿囤彆把此方外傳才好。

思慮間,廚房已將炒好的粉條做送了過來。

謝家的廚房何嘗做過紅薯粉?

幸而廚房裡劈柴的小廝才從莊子裡選過來。他吃過紅薯粉,知道紅薯粉要用油鹽炒,方才解了廚房的圍。

謝子安也是第一次吃粉條,下意識地便把紅薯粉條與白麵麵條做對比:便覺得這粉條不止本身柔潤嫩滑,爽口宜人,而且可以以油鹽翻炒,其湯汁入味,更甚水煮麵條。

一口吃完一小碗粉條,謝子安放下筷子,方問道:“這粉條,謝記糧店有賣嗎?”

謝福的頭立垂了下來,低聲道:“小人們無能,現隻知道如何製粉,卻還沒能知道這粉條是怎麼大批量切成這長薄形狀的?”

謝子安看自己一群人精仆從竟然為如何切粉條而難住,也是不知道說啥才好,思慮一刻,方道:“你去李家問問,他這切粉條的方子賣不賣?”

謝子安不知道這粉條算不算是上天對李滿囤又一次的偏愛,如果是,那這李家可真是運勢如虹。

他要怎麼做才能借到運呢?

作者有話要說:  據說每一篇言情裡都一個邪魅狂狷的男主或者男配。

本文的邪魅狂狷擔當就是謝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