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無是處的臘梅(2 / 2)

和掌櫃的說好,今天就把東西

給送到老北莊,李滿囤又去雜貨店買了三口新鐵鍋和四個席麵用的碗盤筷勺。

和李滿園在城裡不同,老北莊離村子近,李滿囤便決定明兒把三房人都請來,一起吃頓飯。順便也讓他們都瞧瞧莊子,以免他們老問他莊子的事兒。

把東西送回莊子,李滿囤又折回高莊村請人。等三家血親跑過,回到莊子,家具店的牛車都已經到了。

裝好東廂房的家什,李滿囤乾脆又請夥計幫忙裝了四個架子床,然後額外謝了四個夥計一串錢。

架子床,李滿囤雖然也能裝,但裝起來不熟練,慢,倒是找熟手裝,爽氣。不然,明天客人都來了,家裡還攤著一地家什,算啥?

於是當晚,紅棗就又有架子床睡了。

王氏今天自早飯後便就和餘曾氏去瞧昨兒說的搭雞窩的地。經此,紅棗方才知道她現在住的宅院之所以叫主院,是因為這院的左右兩邊,還有同樣兩塊大小差不多的宅地閒著,可以加建東西側院。隻先前正院兩邊種了許多的樹,遮擋住了視線,所以人不走近竟是一點瞧不出。

依舊尋了桃樹叢**舍。因為地方夠大,餘莊頭直接拿高粱杆子做籬笆把四下裡的七八棵桃樹都給圈進了雞窩。

紅棗看著衝出雞籠在雞舍裡奔走的幾隻雞,心說這雞窩對這幾隻雞來說,也算是花園彆墅了!

正月十二,早飯後不久,李滿囤的三房血親便就一起到了莊門––不說原本就好奇心重的小輩們了,就是李高地和李春山也是隻聽說過,並未見過莊子的內裡。

為了迎客,今日一早,餘莊頭的兩個侄子餘福、餘祿早早地就開了莊門。

遠遠地瞧著一群人過來,餘祿就趕緊地給李滿囤送了信。

李滿囤和王氏聽說人到了,當下就帶著紅棗一齊迎了出來。

今兒廚房有餘曾氏帶著她兩個兒媳婦幫忙,王氏這個主母可以全天在客堂陪客人說話。

族人見麵,相互間問過了好,人群唰拉就分成了兩隊:男客,以李春山、李高地、李豐收為首由李滿囤陪著,打頭走;女客和孩子們則以於氏和陸氏為首,由王氏陪著,跟後麵走。

莊門後的院子裡有個一丈五尺高的假山屏障,取“開門見山”之意。

假山的山頂有棵老鬆,根莖曲曲折折,大蛇一樣的盤著,特有氣勢。

假山上除了這個鬆樹,還長了不少四季長青的低矮灌木,所以即便這個時節,也還有紅色的楓葉和紅色的南天竹果子可看。

假山四周圍著一個花圃。花圃裡有十來棵花樹。其中有兩棵臘梅花開了,那股子濃香讓越走越近的人情不自禁地尋找。

“這什麼味兒?”鼻子最靈的李滿園扇著鼻翼首先發問:“這麼好聞”

竟然比他貨郎舅哥送她媳婦的香粉還好聞。

“是啊!”李貴銀也使勁地嗅鼻子,四下尋找。

“是臘梅!”李滿囤先前聞到這味兒的時候問過餘莊頭,所以知道是臘梅。

把人領到兩棵花樹下,李滿囤說:“就是這個花。”

“臘梅!”

“這花,”李滿囤批評道:“就是聞著香味還行。花骨朵其實不大,顏色也一般。”

“而且,還不結果子。”

紅棗聽到她爹的話當即就是一踉蹌。

紅棗聽說過恨“海棠無香”的,也聽說過憐“臘梅花葉永不見”的,她還是頭一回聽人這麼批評臘梅的花型、花色和不結果呢。

她爹,紅棗想,還真不是一般的實用至上。

在場的大部分人看這臘梅就開指頭大點的小黃花,花朵一點也不出色,再聽李滿囤說還不結果子,當即便都失了興趣,轉問假山上掛著的紅果。

“那是啥果子”

“怎麼看著和枸杞似的”

“能吃嗎?”

“這是南天竹。”

這些問題在李滿囤第一次見到藍天竹的紅果時已經問過餘莊頭一遍,所以當下答得極其流利:“果子就是南天竹果。”

“這果子不能吃,有毒!”

“有毒,還長”李貴銀都驚呆了––對於毒果子,不該是一把火燒掉嗎?

“咳,”李滿囤也覺得有些羞慚:“這莊子裡的花草,凡是咱本地沒有的,就都是謝老太爺花大價錢從外麵買回來的。”

“我就想著,謝老太爺見識多,花錢買這些必有用處。”

“所以,就都還留著了。”

“橫豎地方大,這些也沒占多少地方。”

“偶爾瞧瞧,紅紅綠綠的,還挺喜慶。”

一聽是謝老太爺弄回來的,李春山立瞪了多嘴的李貴銀一眼,然後和李滿囤道:“滿囤,你想得對。”

“謝家老太爺是咱們城百年來最出色的人才。”

“他花錢買來的東西,自然都是好東西。”

李高地也附和道:“這臘梅花,估計也是這樣。”

“你也好好留著。”

“說不定時間久了,就知道用處了!”

李滿囤就是這麼想的,當下自是連連稱是。

李貴林倒是知道臘梅花,知道這是城裡富貴人家長了看的玩物,但他啥都沒說––他喜歡臘梅的芳香,也喜歡那句“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的古詩。

雖然李貴林並不知道臘梅不是梅花,但他內心裡對梅花高潔的向往卻是沒差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是大學後才知道臘梅不是梅花的。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