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毛求疵(四月三十)(2 / 2)

“嗯?”餘曾氏疑惑地看向雞毛,然後恍然大悟。

“看來這雞毛濕的不成!”

自言自語中餘曾氏丟下手裡的雞毛,轉身去了廚房,徒留下餘莊頭父子在院裡麵麵相覷。

廚房裡也有收雞毛的籃子。餘曾氏重拿了一根乾雞毛,複又回到院子。

甘氏正抱著餘良在灶後看火。她看到她婆婆進廚房就拿了一根雞毛後又走了出去,不知究竟,便也從灶後探出頭來往外看。

再一次把雞毛放在鐮刀刀刃上,餘曾氏複又用力一吹,把雞毛整個地吹飛了起來。

餘曾氏……

“娘,”餘信忍不住問道:“您到底在乾啥呢?”

“不是,”餘曾氏疑惑道:“咱家這鐮刀咋連根雞毛都割不斷呢?”

“什麼雞毛割不斷?”餘莊頭不耐煩了——好好的說鐮刀呢,扯雞毛乾啥?

“這個小姐磨的鐮刀,”餘曾氏解釋道:“把雞毛往刀刃這兒一擱,然後再這麼一吹,這雞毛就會被鐮刀割成兩段。”

“我當時做的容易,咋家來後就做不出來了呢?”

“難不成,咱家的這鐮刀真磨得不好?”

“鐮刀咋可能割不斷雞毛?”

餘莊頭可不愛聽餘曾氏說自己不如彆人的話。他撿起已飄落到地上的雞毛,然後放到自己手裡的刀刃上呼地一吹,雞毛立時斷為兩截。

“是這樣嗎?”餘莊頭問。

“嗯!”餘曾氏點頭。

餘莊頭不屑道:“你自己氣力不行,還怪鐮刀?”

餘曾氏……

餘曾氏不信邪——她下午就是這樣吹的,然後雞毛就斷了。

餘曾氏進廚房又拿一根雞毛,接著再吹,結果還是不行。

餘信一旁見到躍躍欲試道:“娘,你給我來試試?”

餘曾氏把鐮刀和雞毛讓給了餘信。餘信依樣把雞毛擱鐮刀上,然後信心滿滿地用力一吹——雞毛又飛了!

餘莊頭一旁瞧見,不滿道:“這你都做不好?”

說著話,餘莊頭抓過飄到自己麵前的雞毛,不由分說搶奪過餘信手裡的鐮刀,擺上雞毛,然後用力一吹——雞毛再次飛了。

餘莊頭……

餘曾氏不願跟男人和兒子爭鐮刀和雞毛。她返身進廚房重拿了根雞毛,然後放到剛餘莊頭丟下的鐮刀的刀刃上,隨便一吹,那雞毛就刷地分成了兩半。

餘曾氏……

餘莊頭、餘德、餘信……

“所以,老爺說的沒錯,”反應過來,餘曾氏高聲反駁道:“就是剛剛那把鐮刀不行!”

餘莊頭看看手裡的鐮刀,吩咐兒子道:“餘德,你去多拿些雞毛來!”

話音未落,一直留意院裡動靜的甘氏就把雞毛籃子給送了出來。

近二十把鐮刀,餘莊頭一把把試,結果隻試出四把鐮刀能吹斷雞毛。

把四把鐮刀放到一處。餘莊頭又拿來稻草把子試餘德和餘信和拉住兩頭,他從中間揮鐮刀砍。

先試挑出來的四把鐮刀。結果四把鐮刀每一把都是手起草斷,沒有一絲掛礙。

再換試其他鐮刀。不過試了兩把,餘莊頭就敏感地發現手中鐮刀刀刃觸碰稻草時的輕微粘滯——非特彆在意就會忽略的滯礙。

餘莊頭自己試好,然後又讓兩個兒子試——先餘德試,然後再是餘信。

一時餘信也試好。他放下鐮刀後禁不住歎氣道:“爹,我現是明白咱一樣磨的鐮刀,為啥到了地裡,有的好用,有的不好用了。”

“敢情這鐮刀得磨得能砍斷雞毛才行!”

餘信的話聽起來有些可笑,但院裡的餘莊頭、餘德、餘曾氏以及廚房裡的甘氏卻都沒笑,相反他們都深以為然。

把兩種鐮刀的刀刃放在剔亮的油燈下仔細對比,餘莊頭終於看出四把鐮刀的刃口確實比其他鐮刀更加輕薄鋒利。

“看出差彆來了嗎?”餘莊頭問道:“這四把鐮刀的刀刃就是比彆的鐮刀鋒利。不得不說,咱們老爺就是有眼光,知道拿雞毛驗鐮刀,而咱們小姐也有本事,小小年紀就能把鐮刀磨得比咱們還好!”

聞言,餘曾氏禁不住點頭道:“可不是嗎?我看小姐磨鐮刀,就是在那慢慢地磨,然後磨好了給老爺,老爺拿雞毛放上去,都是一吹就斷。沒一把要返工!”

“磨鐮刀不難,咱們所有人都會磨。”餘莊頭道:“但我們沒人能似小姐這樣能把每把鐮刀都磨的一樣,這可真是了不得的本事。”

“小姐這個本事咱們一時半會的怕是學不會。不過現咱們得了這吹雞毛的法子,倒是方便咱們以後磨出好鐮刀了。”

“罷了,咱們先吃飯吧。晚飯後繼續磨鐮刀!”

一家人坐下吃飯。餘曾氏因在主院吃過了,便替甘氏抱著餘良以方便甘氏吃飯。

晚飯就是雞湯就粽子。看到晚飯桌上的粽子,餘曾氏想起白天的事,便順口說道:“老大家的,下次包粽子咱家包些肉粽子吃!”

“肉粽子?”

不止甘氏覺得自己聽錯了,就是餘莊頭、餘德、餘信都抬起了頭。

“是啊。今兒謝家的福管家來給老爺送節禮,其中有一樣包醬油肉的鹹粽子,味道著實不錯。”

“太太見老爺愛吃,下午就給我嘗了一個,然後和我商議這肉粽的做法……”

“你說福管家今兒來給咱們老爺送節禮?”餘莊頭打斷道。

“是啊!”餘曾氏道:“今兒我還給他上了茶!哎呦,當時一聽說是他,可把我給緊張的啊,腿肚子都在轉筋!”

“不過,真見了麵卻是頂和氣的一個人,臉上的笑就沒下去過!”

“不是早告訴過你,”餘莊頭不悅道:“這越有本事的人臉上就越和氣嗎?比如們咱家小姐!”

餘曾氏……

“先前我們還在謝家時,”餘莊頭接著道:“我每每聽人說福管家這人吹毛求疵難伺候。所以我一直都在琢磨這個‘吹毛求疵’啥意思?”

“但今兒看了這雞毛試鐮刀的法子,我可就明白了。這鐮刀是磨得越光滑越好。這光滑可不就是沒有刺嗎?所以說‘福管家吹毛求疵’就是說福管家吹雞毛試驗鐮刀的事兒。”

“這說話的人,一準跟咱們先前一樣不知道雞毛可以試驗鐮刀,然後因為鐮刀沒磨好挨訓了!”

屋裡幾人聞言紛紛點頭稱是,然後把“吹毛求疵”這個詞牢牢的記在心裡。

作者有話要說:  鐮刀人人會磨,但磨出質量穩定可靠的鐮刀還是得靠前世工人階級的代表——紅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