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自受(六月十二)(1 / 2)

陶保送來的兩個西瓜每一個都有鬥大,分量也跟一鬥米差不多, 顛顛足有十五六斤。

“西瓜個頭不小!”放下手裡的瓜, 李桃花笑道:“隻是這麼大一個瓜,到底要咋吃啊?”

紅棗看到西瓜那熟悉的綠皮花紋, 也不禁笑道:“嬢嬢,甭管怎麼吃,這先拿刀切開總是沒錯的!”

從廚房拿來菜刀和砧板,紅棗手起刀落,西瓜一分為二,露出裡麵的紅壤黑籽來。

拿手指沾了砧板上的紅色西瓜汁送進嘴裡,李桃花驚訝:“哥, 這瓜汁甜的!”

紅棗見機立刻說道:“嬢嬢, 這西瓜該不是和桃梨一樣都是生吃的果子?”

不由分說紅棗按住半個西瓜“嚓嚓”幾下就把瓜給分了片。

第一片西瓜紅棗遞給李滿囤,第二片給李桃花,第三片紅棗拿起來自己吃。

剛把西瓜送到嘴邊正準備咬, 紅棗便看到對麵的李滿囤“呸呸”地往外吐瓜子, 趕緊阻止道:“爹, 這西瓜子您都吐桌上。我一會兒收了看看明年能不能種?”

李滿囤一聽趕緊點頭道:“對, 明年種種看。這個什麼西瓜現在吃可真陰涼, 吃了真是打心眼裡覺得涼快!”

眨眼吃完一片瓜,李滿囤伸手又拿起一塊。紅棗看她爹丟下的瓜皮啃得幾乎隻剩最外麵那層綠皮了,不覺可憐——這世人的日子真是太苦了,大夏天的連個西瓜都吃不上!比如她爹,雖說如今也算是個小地主了, 但瞧這啃西瓜皮的架勢真是比前世的路邊乞丐還不如!

明年她要是能把這西瓜給種出來就好了,然後拿到她家鋪子裡切片賣,一準地能賺錢!

看到她爹恨不能把瓜皮都吃進肚裡的可怕吃相,紅棗想到她娘也沒吃過西瓜便拿碗裝了兩片,準備讓餘曾氏給她娘送去。

李桃花瞧見立刻阻止道:“紅棗,你娘坐月子,忌嘴一切生冷。快彆送了!”

聞言紅棗方才罷了!

如此不過一刻,三個人便就吃完了整隻西瓜,但紅棗依舊覺得意猶未儘:紅棗前世在家吃瓜一向都是一切半個直接拿勺子挖——現回想起來,紅棗禁不住感歎:那時的自己可真是豪啊!

謝尚打明霞院出來便就回了他在謝老太爺那裡的住處。

古人喻梅花的五個花瓣為五福象征,所以梅花又名“五福花”。

謝老太爺的院子裡有一株高大的紅梅,每年冬春兩季開花,是株真正的“二度梅”——故而謝老太爺的院子就以這棵梅樹得名,叫作“五福院”。

“五福院”除了主院也還有三個側院——東院、西院和後院。

現謝尚日常就住在五福院的東院。

五福院的東院是個和明霞院西院格局一樣的二進院子。

遠遠看到謝尚隻帶了顯榮一個人走來,看門的粗使婆子立刻告訴院裡抄手走廊上正喂鳥雀的小丫頭道:“黃鸝,趕緊地告訴姑娘們,哥兒家來了!”

聞言黃鸝立端著鳥食碗就跑去廂房報信,故而當謝尚進院的時候,他房裡的兩個大丫頭靈雨和婉如已經自房內接了出來。

“哥兒可算是家來了!”靈雨一邊接過顯榮趕遞來的帕子折扇荷包之類的零碎一邊問道:“不想今兒竟然去了這麼久,也不知午飯可曾用過?”

謝尚的眼睛自靈雨婉如臉上轉過,不接反問:“怎麼隻你們倆個?文茵呢?”

“衛姐姐在屋裡呢。剛福管家讓人送了柚子葉燒的洗澡水來,說哥兒一家來就要洗頭洗澡,衛姐姐正收拾著呢!”

經靈雨這麼一提醒謝尚想起來剛謝福確是說過讓他進家後洗澡換衣去晦氣。

想到晦氣,謝尚趕不及地一邊往屋裡走一邊解腰帶丟給婉如,然後又解外袍——如此走到洗澡的廂房,謝尚不僅脫得隻剩貼身單衣,竟是連發帶都解掉了。

大丫頭文茵正在廂房裡擺放換洗衣裳,抬頭看到謝尚還沒進屋就把頭發都扯散了不免驚訝道:“外麵這麼熱嗎?哥兒熱得連發帶都紮不住了?”

謝尚笑道:“福叔說去晦氣要從頭到腳都要換掉,發帶啥的我剛順手全拽掉了!”

“哥兒今兒這是去哪兒了?竟招了一身晦氣?”說著話文茵走過來幫謝尚攏發。

謝尚看文茵走路時顫巍巍的身姿,眼睛下意識地瞄向了文茵藏在裙子下的小腳,不覺失望——有裙子遮蓋看不到啊,這要怎麼辦?

剛從他娘雲氏的反應,謝尚敏感察覺他娘並不喜談裹腳,故而謝尚就連文茵也不打算問了——俗話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謝尚決定他自己看!

橫豎文茵是他娘給他準備的屋裡人,謝尚想:一個人都是他的,他現看看她的腳有什麼打緊?

“上門求親去了!”謝尚不甚在意地說道:“結果還沒求到!”

早在端午收拾屋子的時候文茵就從她娘那裡聽說了大爺給尚哥兒看中了一門親事,且新娘子很快就會過門的消息。

對此,文茵雖覺失落,但也無可奈何——誰讓她命賤,生來隻是個服侍人的家生子呢?

於是文茵除了日常越發地用心服侍謝尚外,暗地裡還祈盼新少奶奶好性,容得她往後繼續服侍尚哥兒。

現聽謝尚說他親自上門求親對方都沒答應,文茵不覺心中一寒,直覺未來這位少奶奶怕是不好親近——她家父母能把著和尚哥兒結親這麼好的婚事挑剔不點頭,可見對這位少奶奶不是一般的嬌寵。

文茵心裡擔憂,嘴裡卻不敢接言——謝尚的婚姻大事實在不是她一個丫頭所能評論的。

“既然早晌出了門,”文茵岔開話題道:“尚哥兒一會洗了澡後,您倒是好好的歇一歇吧!”

“歇不得,”謝尚搖頭道:“一會兒洗了澡,我還得去見老太爺呢!”

洗澡前先洗頭。謝尚的頭,向來都是由文茵幫忙給洗。

靈雨和婉如看謝尚進了澡房後就幫忙關上了房門,然後各自抱了謝尚剛丟下來的袍子玉帶這些收拾去了。

澡房裡文茵給銀盆兌好冷熱水後放到臉盆架上。謝尚走過去扶著臉盆架,然後低頭彎腰,由著自己的長發垂落到銀盆裡。

文茵先拿清水幫謝尚把頭發打濕,然後又側身去拿皂角水。就趁文茵眼錯不見的這一刻,謝尚故意地做出失手的樣子一掌就按翻了銀盆——將整一盆洗頭水全合在他自己的鞋襪和文茵的裙擺上。

絲綢最不禁水。文茵身上綢裙子的前擺一被水打濕立就跟被漿糊糊住了似的粘在她內裡綢褲的褲腿上拉都拉不下來,由此便露出裙下先前藏躲著的兩隻隻常人半掌大的小腳來。

“文茵,”謝尚故作驚奇叫道:“你的腳好小!快讓我看看怎麼能這麼小!”

說著話謝尚便彎下腰去抓文茵的腳,直把文茵嚇得連連倒退。

“尚哥兒,你不能,不能啊!”倒退中文茵一邊言辭阻止,一邊拚命地拉扯自己身上的裙子妄想把腳蓋住——她娘早就告誡過她說女人的腳不能隨便給男子看,即便是謝尚少爺也不行。

裹了腳的女人原就頭重腳輕,走路不大穩當,現文茵為了躲避謝尚的靠近不得不倒退著走不說,還要分神拉扯裙擺——如此不過退了兩步,文茵便就踩著自己的後裙擺坐摔在了地上。

謝尚一見大喜,立刻就跟餓狼一樣地撲了上去——謝尚一把就抓住了文茵的左腳,然後便急不可耐地扯掉了文茵腳上的繡鞋。

文茵的眼淚瞬間就驚嚇得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