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自受(六月十二)(2 / 2)

“尚哥兒,”文茵哭泣哀求道:“您不要看。您真的不能看啊!”

謝尚原就是個人見人怕的魔王脾性——他想乾的事他娘雲氏都管不住,又豈是文茵一個丫頭所能阻止?

文茵腳上裹腳布的布頭雖說日常是拿針線縫在腳踝上的,但也就隻有幾針。

謝尚天天打拳,氣力原就比一般同齡的孩子大了許多。故而在他咬牙發狠的扯拽下,那線頭很快就被崩斷了,裹腳布隨之散開,露出文茵才剛剛裹成的小腳來——文茵驚恐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尖叫道:“啊——!”

“啊——”

看清文茵小腳真麵目的一刻,謝尚也是倒吸一口涼氣——文茵的五個腳趾除了拇趾外其他四趾竟然象被刀裁過的紙一樣向下折疊到了拇趾下麵,整齊地排成了縱向一排!

而原該是橢圓形的拇趾則因為長期的包裹硬生生地給裹成了一個尖——那尖現就跟個錐子似地正對著謝尚的麵門!

幾乎下意識地,謝尚立就想推開麵前那個觸目驚心正對著的錐子,但待抬起手謝尚才發現抓握著那個錐子的兩隻手竟然都是自己的手!

“啊/^”謝尚尖叫著把手裡的錐子遠遠地丟了出去……

靈雨和婉如就在隔壁廂房,剛她們聽到文茵的尖叫,心裡還在想:尚哥兒連洗澡也不老實,竟又在捉弄人了。隻不知這回又生了什麼花樣捉弄文茵,以致能讓一貫穩重的文茵叫成這樣?

不想現在又聽到謝尚的尖叫,兩人互看一眼,然後便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驚疑——一直以來不都是尚哥兒捉弄人嚇唬人嗎?

既然嚇唬人的是他,剛他為啥要尖叫,剛是他的聲音吧?

“嘉卉,你趕緊過去瞧瞧,看屋裡到底怎麼了?”

透過窗戶。靈雨和婉如看到原在對麵西廂房做針線的衛嬤嬤挪著兩隻小腳挪出了屋,而同她一處針線的另一個大丫頭嘉卉已跑過了庭院。

見狀靈雨、婉如趕緊地也跑向了隔壁的澡房。

澡房外站定,靈雨、婉如和剛跑過來的嘉卉互看一眼,靈雨深吸一口氣說道:“尚哥兒,奴婢們要進來了!”

側耳聽到屋裡並無回應,靈雨方伸手推開了房門 。

隨著房門推開,靈雨三人瞧到小祖宗謝尚披頭散發一身水地跪坐在屋裡地上,麵目驚恐,好似受了極大的驚嚇,一時也都是目瞪口呆——不過眨眼工夫,尚哥兒怎麼就受到了驚嚇?

這要是大奶奶問起來可如何回說?

心念轉過,三個丫頭目光流動,然後便瞧到不遠處雙手抱頭蜷成一團的文茵,一時間更是臉色大變——文茵是她們中最穩重的一個,她都給嚇成了這樣?

所以,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謝尚的奶娘衛嬤嬤就在對麵做針線。先前文茵驚叫時,衛氏雖因離得遠沒聽真切,但她母女連心,心頭還是莫名覺得煩躁。

“嘉卉,”衛氏問丫頭:“剛你聽到什麼聲響沒有?”

嘉卉一臉迷茫地從繡花繃子上抬起頭側耳細聽,結果就聽到謝尚第二聲地尖叫。

因謝尚叫得第二聲比先前文茵叫得第一聲還大——不管是衛氏還是嘉卉都聽得真切,兩人不敢耽擱,立便就丟了手裡的活計匆忙出屋。

衛氏小腳跑不快,故等她挪著一雙小腳挪到門外的時候,三個丫頭已經在門前站了一刻。

第一眼看到屋裡的狀況,衛氏心裡便咯噔一下,而待第二眼看到謝尚和文茵身上衣裳都齊整,顯見得並沒發生她最擔心的那件事,衛氏方開始罵丫頭。

“靈雨、婉如,嘉卉,”衛士跺腳道:“你們三個丫頭堵著門乾啥?還不趕緊進屋把尚哥兒扶起來,把身上的濕衣裳換掉!”

如此三個丫頭方才從怔愣中回神,進屋幫忙。

觸碰到人體手掌的溫度,謝尚渾身一顫,而待看清扶著自己的奶娘衛氏後,謝尚方反應過來,委屈道:“嬤嬤,文茵的腳,腳……”

聞言衛氏心裡一跳,眼角瞥到一旁丟棄在地上的裹腳布,趕緊出言阻攔道:“尚哥兒,您趕緊地先換了濕衣裳,文茵那裡有我去瞧!”

說著話,衛氏囑咐三個丫頭扶住謝尚,她自己抓起地上的裹腳布和繡鞋揉成一團後走過去塞到文茵懷裡,低聲道:“趕緊回房,我一會兒就來!”

文茵見到她娘,自覺有了主心骨,便止了哭泣,然後隨便拿布把腳包住套上繡鞋,一瘸一拐地回自己屋去了。

打發走文茵,衛氏囑咐靈雨和婉如先幫謝尚換下濕衣裳,然後又讓嘉卉去叫了黃鸝、白鷺、新燕、早鶯四個小丫頭來吸水擦地收拾屋子。等地擦乾,衛氏再讓靈雨婉如兩個照看謝尚重新洗頭洗澡。

安頓好謝尚,衛氏方才回房,而房裡文茵已經哭成了淚人。

衛氏歎一口氣找了換洗衣裳來給女兒道:“趕緊的先把衣裳換了!”然後又出房喚了黃鸝和白鷺兩個小丫頭打了水來給文茵洗臉洗腳。

等一切都收拾妥當,衛氏方才問道:“剛怎麼回事?文茵,你一字不落地打頭告訴我!”

謝尚這個澡洗了足有平常的幾倍時間。故而等他終於肯從浴桶裡起來的時候,一旁伺候的靈雨和婉如都恨不能跪下給他磕頭——剛大少爺在浴桶裡不停搓手的架勢實在是太嚇人了,現在可算是不再洗了!

在謝尚披散頭發走出浴房的時候,雲氏早已經得了衛氏的信擱謝尚臥房等候多時了。

看到他娘來了,謝尚難得有些心虛——現他終於明白他娘乾啥不給他講女人裹腳的事了。

真是太可怕了!

回想起早先的一幕,特彆是當時手指間的粘糊觸覺,謝尚便覺剛從熱水裡出來的身體似受了風一樣地突然發寒,胃裡也跟著一陣翻滾——哇的一聲,謝尚一口吐了出來。

看著謝尚進屋,雲氏也是心累:這孩子眼錯不見就給她找事。今兒幸虧折騰的是他自己房裡的丫頭,不然搞不好可就要出人命了!

因為“人命關天”,雲氏原本想狠說謝尚兩句,但不想謝尚一進屋就突然吐了,於是便什麼都顧不得了,隻一迭聲地讓人去趕緊找大夫,端漱口水,換衣裳,一時間又忙得是人仰馬翻!

謝福得到雲氏給謝尚請大夫的信後便趕緊地來書房告訴謝子安。謝子安不知就裡,立趕來了五福院。

謝子安到時,謝尚還在吐——把剛喝的兩口熱水,也都吐掉了。

謝子安一見立刻就心生緊張——謝子安這輩子最擔心的就是有人謀害他兒子。先他大哥謝子遠就是這樣被人算計吃壞了肚子上吐下瀉沒有的,然後他娘為此傷心過度也跟著沒了。

所以,這次又是誰下的手?

謝子安心裡憤恨,立就要高福綁了屋裡所有人查問。雲氏瞧著不祥,隻得背了人悄悄告訴了謝子安緣由,謝子安聞言半天都沒有言語——難不成要他批評謝尚這回是自作自受,自食其果?

大夫來看過後給謝尚紮了針算是暫時緩了謝尚的惡心。謝子安揮退眾人,包括雲氏,私底下悄悄告訴兒子道:“尚兒,自古‘心病還須心藥醫’。大夫既然說你身體沒病,那你就要自己開解,不要老想著讓自己不舒服的事?”

謝尚對於謝子安倒是極端信任,倒是無話不說,當下立說道:“爹,我總覺得自己手上沾了,呃……”

謝尚抓過麵前的銀盆又吐了……

謝子安……

作者有話要說: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謝尚見天地作弄人,終於達成捉弄人的最高成就——把自己都一起捉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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