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大扇了舌頭(六月十六)(2 / 2)

明明是件利人利己地雙贏婚約,紅棗不知道自己平白無故地咋會跟個林妹妹似地掉眼淚——或許是不喜歡被用在把字句裡當賓語吧,紅棗抹一把眼淚自嘲地想:畢竟她一直都是個很自我的人,生平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身不由己的委屈!

比如當初剛覺醒記憶的時候,她就曾在麥地裡的借根麥芒的刺痛為自己痛哭了一大場。

思及那場大哭後遭受的嘲笑,紅棗下意識的抬起眼然後便看到餘曾氏臉上的驚異。

不加思索地,紅棗昂起頭以便對方最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淚痕,然後方才說哽咽道:“餘媽媽,我沒事,我就是有點舍不得離開家,舍不得我爹、我娘、還有我弟!”

盯著餘曾氏的臉,看她臉上依次顯露出來的恍然和憐惜,紅棗無味地想:過去幾年,她也不是真沒一點長進!

說完話紅棗衝餘曾氏勉力一笑,便轉身去了廚房。一進廚房紅棗先拿涼水洗了臉和眼睛,然後方才開始準備茶點。

等裝好點心籃子,紅棗借著廚房裡小銅鍋的鍋蓋背著門對著光照了照,確認臉上再看不出一點哭泣後的痕跡後方才走出廚房。

看到裝西瓜的井水桶就擱在井台,紅棗看一眼井台北麵被天上日頭逼得步步倒退的陰涼,便把西瓜和水桶分兩次搬進了廚房。

重新泡好西瓜,紅棗甩著濕手剛從廚房出來,便看到她爹李滿囤和她姑李桃花陪著穿紅著綠的洪媒婆走了進來。

李滿囤一看到紅棗立刻高聲笑道:“紅棗快來見見洪媒婆,你的親事就是經她給說成的!”

聞言紅棗上前行了一個拱手禮道:“紅棗見過洪媒婆!”

洪媒婆的下巴登時砸到了地上——說好的花容月貌,賽西施羞貂蟬呢?眼前這個黑黢黢的鄉下丫頭就是紅棗?

好容易撿回了下巴,洪媒婆不可置信地詢問身旁笑得一臉開懷的李滿囤:“李老爺,這便就是您的掌珠紅棗小姐?”

“是啊!洪媒婆,”李滿囤爽朗應道:“你看我家紅棗是不是生得跟月裡嫦娥一樣,花容月貌?”

洪媒婆……

麵對李滿囤老爺發自內心的自豪,洪媒婆終無奈點頭道:“李老爺您的千金,確是長相出眾!”

出眾的黑!洪媒婆擱心底補充道:簡直是她說親以來見過的姑娘裡最黑的一個。

“唉——”李滿囤無奈歎道:“可不就是因為我家紅棗長得太好,所以才叫謝大爺一眼看上,非要現在就給他兒子娶回去做媳婦!”

想著那晚進到謝府看到燈下謝大奶奶的雍容華貴,洪媒婆再看一回紅棗,猶自不敢相信地問道:“李老爺,您說謝大爺先前見過紅棗小姐?”

“當然,還見過好幾次呢!我們兩家可是通家之好!”李滿囤得瑟說道:“前兩天,我兒子洗三,謝大爺過來賀喜。他看到我家紅棗時還說前段時間農忙紅棗曬黑了呢。”

“洪媒婆,你是沒見過我家紅棗不黑時候的樣子,那可是比現在還好看呢!”

洪媒婆……

再好看又能好看到哪裡去?洪媒婆心說:俗話說“女兒肖父”——隻看李老爺您這副尊容和您妹子的長相便就知道您家紅棗姑娘將來再怎麼女大十八變,也變不成謝大奶奶那種嬌花一般的模樣。

看來,洪媒婆禁不住在心底吐糟道:不止這位李老爺眼光不好,謝家那位大爺也不是一般的眼瞎——不然如何能在娶了謝家大奶奶那樣的天仙後,還會覺得紅棗這個鄉下丫頭好看,上趕著要給他那粉妝玉琢似的寶貝兒子娶回去?

唉,真是瞎得不能再瞎!

聽著她爹李滿囤的尬吹,再看看洪媒婆臉上神色的不停變換,紅棗站一旁無奈陪笑——雖說當著媒婆不必謙虛,紅棗心說:但謝大爺說親明明看中的是她的才華,現她爹卻跟媒婆死命地吹她八字都沒一撇的天仙樣貌——唉,她爹吹牛都吹不到重點,真是急死人了!

李桃花也覺得她哥李滿囤吹得有點過。

雖然紅棗五官隨她哥,李桃花暗想:長得好看。但俗話說“一白遮百醜”,紅棗的臉龐子確還是黑了那麼一點,細論起相貌來,還真是不及她那個女婿謝少爺。

唉,那謝少爺的臉皮白得就跟麵團一樣得人意!

自古說親都講究個郎才女貌,現紅棗相貌不及她女婿,這有關長相的話,她哥還是少說為妙。

心念轉過,李桃花出言引導道:“哥,自古‘娶妻娶德’。咱們紅棗不僅生得好,人更是能乾!”

“對,洪媒婆,”李滿囤立刻打蛇隨棍上地附和道:“我家紅棗可能乾了!彆看她年歲不大,但家常做的飯菜特彆好吃!”

提到吃,李滿囤想起來了:他同媒婆現都還在院裡站著呢!

“哈哈,”李滿囤打了個哈哈,掩飾笑道:“紅棗,洪媒婆難得來,你倒是煮些奶茶送來,讓她嘗嘗你的手藝!”

聽李滿囤借讓女兒煮茶來展示廚藝,洪媒婆笑笑並沒有接話。

經了先前李滿囤吹噓女兒花容月貌的教訓,洪媒婆心說:這位李老爺吹起牛來比她這個媒婆還不靠譜——他說這話前也不仔細想想謝家那麼大的一份家業,現還開著城裡最大的酒樓四海樓,家裡能沒幾個好廚子?

他女兒今年不過七歲,這廚藝即便再好還能好過謝家的廚子和四海樓的大師傅?

真是不怕風大扇了舌頭!

這回她要是再信了他的鬼話,那她往後也不用在市麵上混了!

話語間李滿囤把洪媒婆請進了堂屋,然後分賓主落座,陸虎上茶。如此足喝了半杯茶後,洪媒婆方才言歸正傳道:“李老爺,我的來意您想必已經知道——我這又是受謝大奶奶所托來給你們兩家說親來了。”

“今兒謝大奶奶托我給您帶話說您家小姐既然還沒裹腳那就不必再裹腳了——她家娶妻娶德,不在乎兒媳婦腳的大小!”

李滿囤聽洪媒婆的話跟先前謝尚說的一樣,心中滿意,當即點頭道:“洪媒婆,剛謝少爺來也說了這個意思,現謝大奶奶又托了你來說,可見這謝家想結親的心是真真的!”

“如此我也不是那難為人的人,洪媒婆,這婚事我今兒就應了!”

“啊/^”聞言洪媒婆呆愣住了——她才剛轉了謝大奶奶兩句話裡一句,這餘下的一句有關聘禮的話還沒說呢,這李老爺咋就應了呢?

李桃花一聽就急了,當下便掐了李滿囤一把,心說:議親議親,這一句還沒議呢,你這兒應什麼應?

似你這樣著急答應,沒得讓對方以為你急不可耐地趕著嫁紅棗呢,可是冤枉?

李滿囤又不是真傻。他無故遭他妹李桃花狠掐一把後,雖然依舊不覺明理,但還是老實的閉了嘴。

至此,李桃花方才清清嗓子說道:“咳,洪媒婆,剛我哥雖然願意答應這件婚事,但這心裡啊還是有幾樣顧慮!”

聞言洪媒婆立刻接聲道:“李家姑太太,您有話隻管講!”

通過剛剛兩句話,洪媒婆算是看出來了李老爺的這位妹子比李老爺自身靠譜——議親的事兒,她得同她議。

作者有話要說:  慶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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