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俱備(六月二十六)(1 / 2)

六月二十三, 一早李滿囤進城請朱中人居中介紹了個夫家姓全的喜娘家來。

全喜娘原是城裡有名的梳頭娘子。早年因經常的給新娘梳妝, 日深月久地竟觸類旁通了喜婆的全套本事, 加上她夫家的姓氏夠口彩, 且自身又是少有的公婆父母兒女外加兄弟姐妹俱全的全福人,故而城裡富戶嫁女都喜請她來家幫忙。

當然全喜娘的工錢也不便宜——工錢一天得六百六十文。

“紅棗, ”一進家門,李滿囤就迫不及待地說道:“你的頭麵呢?快拿出來!我請了城裡的全喜娘來給你帶頭麵試妝!”

聞聲紅棗眼睛不覺眨了一眨,心說她爹這麼快就把梳頭娘子給請家來了?

“對啊!”李桃花聽說立便拍了大腿,事後諸葛亮道:“城裡喜事的規矩咱們都不懂, 可不是該請個城裡的喜娘來?”

“喜娘?”紅棗問李桃花道:“嬢嬢, 這喜娘不是人的名字啊?”

李桃花笑了:“喜娘就是年輕的喜婆。喜婆和媒婆一樣都是幫襯人辦喜事的。其中媒婆負責給男女雙方做媒作保, 喜婆則幫忙操辦婚事, 諸如鋪床、送嫁、接親、拜堂之類。”

紅棗想了想, 然後說道:“比如我二嬸那樣?族裡但凡有人嫁娶,都要請她這個全福人去給縫被子、鋪床,有時還要讓貴吉去滾床。”

李桃花點頭道:“可不就是這個意思!”

於是紅棗明白了——所謂的喜娘就是前世的婚禮助理,隻這世的助理個人要求苛刻,得是全福人才能做!

沒成想, 這世也有類似前世的婚慶服務!紅棗暗想:由此可見人還是得有錢, 有了錢就有方便!

紅棗的蝶戀花頭麵雖然不大, 但連耳墜子在內也有七樣物什。

全喜娘作為熟手,很快便幫紅棗戴好了五樣頭飾。

拿起最後的耳墜子,全喜娘正要幫紅棗帶上,卻突然發現紅棗沒穿耳朵眼。

“小姐, ”全喜娘伸手捏了捏紅棗的耳垂笑道:“好福氣,這耳垂肉厚富貴相。”

“但現要拿針穿耳卻是要忍一忍了!”

聽喜娘這麼一說,紅棗不禁回想起她娘上回戴耳墜的那股狠厲,當下不由倒吸了口涼氣。

紅棗前世雖說也打過耳洞,但是在醫院拿槍頭帶著麻藥的耳釘槍打的,且耳釘直接打到耳朵上,幾乎不受疼——和現世打耳洞戴耳飾時的硬戳死塞比起來,完全是天上地下。

“要不,”紅棗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輕聲道:“這耳墜就不帶了吧!反正已經很好看了!”

胡喜娘……

紅棗雖然一向愛美,但對於戴耳墜這件事卻是累感無愛——前世她的兩個耳洞就跟唐僧取經路上的無底洞似的吞噬掉了她無數的金錢和心頭好。

紅棗也是搞不懂了,彆人的耳墜子都帶的好好的,獨她戴的耳墜都跟在曬穀場上暴曬的油菜籽一樣,不經意地洗個臉或者梳個頭啥的觸碰一下,就會跳蹦得無影無蹤。

耳墜雖小,但也是錢買的。平常掉在家裡或者工作位還好,都能找到或被人撿到,但掉在公交、出租、商場等公共場所,便就是天人永隔了。

故而久而久之紅棗對於耳墜的態度便就成了隻買不戴,欣賞專用了。

李桃花一聽就不願意了,立刻說道:“紅棗,這女人不論窮富,出門前都要打耳洞,以表示聽從長輩和丈夫的話,不聽閒言碎語!”

“你若是不穿耳洞,給你婆母知道了可不好!”

紅棗……

胡喜娘也勸道:“小姐耳垂雖厚,但若是了拿米粒揉搓,不必半日便就能把耳垂的血肉揉開,此時再穿,便不覺疼!”

紅棗合上匣子笑道:“嬢嬢,幸好後兒隻是放小定,謝大奶奶不會來。”

“所以這穿耳洞的事兒不急,還能再等幾天。不然,我趕現在穿了耳朵,若是三天裡能消腫到也罷了,不然可是要腫著耳朵過小定了?”

這世衛生條件落後,紮耳朵眼後發炎化膿的可不少。故而李桃花聞言就不再言語了。

然後紅棗又道:“全喜娘,等天涼快的時候,我若是穿耳洞,一定還請你!”

聞言全喜娘笑道:“小姐,您這耳洞若是不急倒是可以試一下無痛穿耳?”

一聽是無痛,紅棗的眼唰地就亮了。

“全喜娘,這無痛怎麼穿?”

“這鉛能入肉。故而把鉛條掰彎了夾在耳朵上,時間長了,耳朵自然就通了!”

聽著好有道理啊,但鉛——紅棗苦笑:比起鉛中毒的後遺症,她還是挨兩針比較乾脆。

馬桶間換好新衣裳,紅棗出臥房進了堂屋,李滿囤一瞧立就笑咧了嘴——他閨女紅棗真是太好看了!

轉眼想起臥房裡有王氏替紅棗收著的金項圈和金手鐲,李滿囤進臥房拿了首飾匣子給紅棗。

紅棗打開匣子把兩樣首飾戴上,李滿囤見狀就更開心了——他閨女紅棗簡直不能更好看了!

王氏在月子房聽到李滿囤家來的動靜,便悄聲跟餘曾氏打聽喜娘今兒來乾啥。

故此餘曾氏便如實說道:“太太,老爺請了喜娘來給小姐和姑太太試頭麵呢!”

“頭麵?”王氏立刻想起了自己收在臥房櫥櫃裡的金銀兩副頭麵,心裡著實擔心男人拿了自己的東西給大姑子——兩套頭麵,她一套都還沒帶過呢!

餘曾氏不知就裡,自顧說道:“昨兒老爺給小姐和姑太太各買了一套牡丹花和蝴蝶的頭麵,小姐那套頭麵竟是足金的,戴起來可好看了!”

“姑太太那套銀頭麵雖說分量大,件數也多,據說花了十二兩,但戴起來就是不及小姐的足金頭麵富貴大方!”

聽說李桃花戴的並不是自己的葫蘆桂子紋頭麵,王氏一點兒也沒覺得高興——她日常省儉就想給家裡多節約點錢,結果男人手一鬆,就是十來兩銀子白送了人,她今後幾年的雞可都是白養了?

但買都買了,王氏她也不好再說啥,隻能自己氣悶了一回。

全喜娘給紅棗梳頭的時候,李桃花在旁邊仔細瞧看,故而等晚飯後全喜娘一走,她便拿紅棗做試驗,然後幾摸幾摸地竟幫紅棗把頭麵給戴上了。

對此,紅棗也是服氣——自打她知道花錢就能有人給梳頭後,便就決定努力賺錢,然後請人給自己梳頭了!

紅棗衣裳頭麵問題解決了,但喜棚內卻還是空蕩蕩的——還沒有桌椅板凳。

謝家人口多,李滿囤暗想:現買桌椅不是隻買一兩張的事兒,而他手裡錢財有限,且後續還不知要花多少錢,所以在桌椅這件往後都很難再用上的物件上,他還是能省則省,儘量找人借吧。

李滿囤找餘莊頭商議桌椅的事,餘莊頭想了想便即說道:“老爺,咱們莊子十一戶莊仆今年家家建房時都打了新飯桌新條凳,如此這就有十一張桌凳,但想要再多,卻是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