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做衣裳(九月二十二)(2 / 2)

謝尚點頭:“都要裁的。不過現福叔管著咱們家一個宅子的家丁護院,所以咱們院小廝和長隨們的衣裳便就有由福叔一起安排做了,倒不用娘再費心!”

去了心底的疑問,紅棗方問:“尚哥兒,娘給了我許多的布匹,讓做底衣。我是不是也都跟娘裁衣裳一樣把料子都裁好了,然後拿給針線房的人做?”

提到做底衣,謝尚便就想到了紅棗做的那條硬得可自己站立的褲子,然後便忍不住想笑。

“按規矩,”謝尚道:“我的底衣原該都是你來做。但你年歲太小,還不大通針線。我這衣裳若是真給你做,以你現在半個月才做一條褲腿的動作,隻怕到了冬節你都做不出一套來上身。”

沒想到謝尚還會吐槽?紅棗唯有報以乾笑。

“由此,咱們的底衣你剪好料子後便就派給丫頭們做吧!”

想了想,謝尚又道:“紅棗,咱們院裡有十來個丫頭,除了跑腿的黃鸝白鷺等八個小丫頭外,還有八個一等二等的大丫頭。”

“但日常我看你跟前伺候的隻彩畫、芙蓉、碧苔、金菊她們四個。先前我跟前伺候的錦書、靈雨、婉如、嘉卉你都從不使喚。”

“紅棗,”謝尚嚴肅道:“你這樣可不好!”

“俗話說‘閒則生非’,你得生法子把她們都使喚起來。你彆擔心她們不聽你的。你現是我媳婦,她們敢不聽你使喚,你隻管攆她們出去,事後娘自會安排好的來伺候你!”

紅棗沒想到謝尚會突然說出這番話來,一時間時頗為意外。

作為一個空降,最難搞的就是管理老人——在摸清老人們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之前,紅棗還可不敢輕舉妄動。

何況,前世影視裡少爺和丫頭曆來都有些不可說。

紅棗剛進門,她可不想沒事惹一身腥,沾惹謝尚這些破事。

橫豎謝尚還小,紅棗想:即便對丫頭有些青春衝動,那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翻不出天!

總之,她不能授人以柄!

但現在謝尚主動授予了紅棗對於這四個老資格丫頭的工作崗位安排和勞動合同續簽權,即人事管理中最重要的考核升遷辭退權,紅棗想行了,尚方寶劍到手了,她那若再使喚不了這四個人,那她前世職場可真正是白混了!

“尚哥兒,”紅棗笑道:“你既這樣說。讓我可就真使喚了。”

“明兒早晌,我便請了錦書姐姐來裁衣裳,然後拿去給靈雨、婉如她們幾個做!”

作為一個懶人,紅棗可沒心思和謝尚的丫頭打嘴磨牙玩宮心計。她決定提拔謝福的侄女錦書,然後由她做小組長來管理靈雨她們幾個。

基本上,但凡能駕手與人的事兒,紅棗便決定絕不親為。

她有時間還得給謝尚繼續做褲子呢!

褲縫好難縫的!

謝尚聞言一愣,但轉即便明了紅棗的意思,不覺暗讚紅棗聰明。

五人成伍,謝尚暗想:群龍無首如何能行?紅棗知道自己年幼難服眾,便隻挑個領頭的來吩咐,由此管家倒是省心。

九月二十二午飯後,紅棗果然叫了錦書來。

自從謝尚娶妻後,謝尚日常留在正院紅棗處,幾乎不來前院書房。前院書房的四個丫頭,連錦書在內,日常唯一的差事便就隻剩下早晚給上房這邊送謝尚的換洗衣物——這便就比先前謝尚逗留五福苑外書房還讓她們揪心。

謝尚留在外書房,即便不跟她們見麵,但因身邊伺候的都是小廝,其實於她們的地位並無妨礙——小廝再能,能替謝尚洗臉梳頭,難道還能替給謝尚做衣裳?

但現在謝尚就宿在明霞院,身邊由紅棗的丫頭們伺候,錦書、靈雨不可避免的就感受到了濃濃危機——丫頭替丫頭實在是太尋常了,比如先前的文茵,家去後可曾於尚哥兒的日常有一絲妨礙?

錦書今年已經十七,再有倆年就會被放回家去嫁人。而嫁人做了媳婦後少不了要為夫家開枝散葉生孩子,養孩子,如此幾年、甚至十年過去,孩子大了,能否再被選進來做管事,基本上就全看主子的心情了。

謝家大宅長了十年,錦書自是知道在主子身邊伺候,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各種好處。錦書希望即便嫁了人後也能再回明霞院伺候——彆的不說,哪怕隻在明霞院掛個名,都能叫未來的公婆丈夫高看一眼,不敢欺負。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大爺、大奶奶跟前伺候的人,沒人會輕易得罪!

但現在,她離了大奶奶的上房,而又沒得到少奶奶青眼——她這未來,忽地就飄忽了!

錦書正坐在自己屋裡想心事,便聽到黃鸝跑來說少奶奶傳。錦書不敢耽擱,抿了抿頭發就趕緊地來見紅棗。

“錦書姐姐,”候錦書問過安後,紅棗便笑道:“昨兒大奶奶給了這些布匹做底衣。”

說著話,紅棗示意錦書看堆了半炕的綢緞布匹。

“隻我這才剛進門,有些事還摸不著頭腦。錦書姐姐是大奶奶和尚哥兒身邊服侍久了的老人,所以我現請姐姐來,便是想請姐姐教我!”

錦書一聽就明了紅棗的用意,不由心裡暗想:這是少奶奶的主意,還是尚哥兒也知道?

不過就她自己而言,示好少奶奶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於是錦書便知無不言,言無不儘道:“少奶奶,您問府裡做衣裳底衣的分例,奴婢倒是知道的。”

“和做外袍一樣,府裡主子們每年冬至除夕,都得各備兩套族新底衣穿用。如此便是四套底衣。”

“然後再加上日常換洗的四套底衣,所以這冬節臘月的底衣最少要做八套。”

紅棗:“最少?”

錦書解釋道:“尚哥兒日常喜歡騎馬射箭。這出了汗後便就要換衣以免受涼。”

紅棗明白了,點頭道:“那尚哥兒往年做多少套底衣,這回就還做多少套吧!”

錦書:“回少奶奶的話,往年都是十六套!”

“那就十六套!”

紅棗喚人:“彩畫,拿剪刀來!”

然後又和錦書道:“錦書姐姐,你看這些布裡哪些合適給尚哥兒做底衣,你就剪!”

錦書揣度著紅棗的意思,把八匹料子各樣都剪了兩身。

剪好的料子疊好放在一邊,錦書試探問道:“少奶奶,您的底衣現在也一起剪嗎?”

紅棗笑了,她就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一起剪了吧!”紅棗笑道:“然後也跟尚哥兒的一起做了!”

“對了,錦書姐姐,尚哥兒鞋子的分例都是怎麼樣的?”

“……”

後晌的時候紅棗按午飯時雲氏的吩咐按時去上房。紅棗看謝尚在家,便順口言道:“尚哥兒,一起走了!”

謝尚奇怪道:“娘給丫頭做衣裳,我去乾啥?”

紅棗……

明霞院有三十來個丫頭,每個丫頭都有兩套底衣、兩套棉襖棉褲、一件長比甲、一件長棉袍、兩雙棉鞋、兩對絨花的分例。

而似錦書彩畫這樣的大丫頭比甲、棉袍都是雙份,此外還有兩條綿裙。

碧苔、金菊做為紅棗的陪嫁,也是拿一等丫頭的例,所以也都是雙份的棉袍和棉裙。

好顏色的綢緞都是優先主子們挑選穿用。庫房裡曆年積存的綢緞便都是桃紅、翠綠、鵝黃這種鮮豔得沒朋友的喜慶顏色。

看到整箱的桃紅柳綠綢緞被搬出來給丫頭們裁桃紅棉襖和翠綠棉褲,紅棗算是明白黃鸝等小丫頭乾啥日常都打扮得跟隻鸚鵡似的了——偶有的朱紅、品紅等好顏色衣料都是主子們裁衣多出來的零料,其數目有限,隻大丫頭們才能做那麼一兩件,小丫頭們連摸都摸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