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貴雨、貴富、貴祥他們大了,都在外麵坐著,這裡隻貴吉一個,挨著他娘在彆桌坐著呢!”
於氏把話題往自己親孫子上引,結果不想曹氏根本不理她,隻和王氏道:“我聽說尚兒媳婦就貴中這一個親兄弟,今兒機會你還不給她姐弟倆見見?往後可彆這樣了,咱們都是親戚,下回隻管把兒子一起帶來,我也瞧瞧……”
王氏隻顧點頭答應:“哎!哎……”
俗話說“不睬你如甩你!”
曹氏的不接茬原就讓於氏頗為尷尬,而一句“就貴中這一個親兄弟”更似耳光一樣抽得於氏眼前金星直冒,於氏再傻也明白過來了:曹氏壓根就沒拿她和她孫子們當回事!
於氏當下就鬨了個大紅臉,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郭氏就在緊鄰一桌。她聽主桌的動靜聽得真真的,心裡也是歎息——謝太太的娘果是看不上她們這房人!
其他李氏族人聽了也都覺得於氏沒眼色,上趕著去討沒臉——人家曹太太和紅棗娘說話,眾人暗地裡吐槽:要你去扯什麼貴雨貴吉?
這貴雨、貴吉能跟貴中比嗎?
隻看過去大半年貴中全身上下裡裡外外都是紅棗往家拿的衣裳就知道了紅棗有多愛惜她這個兄弟!
而貴雨、貴吉,可有紅棗額外給的一件衣裳?
以為逢年過節紅棗也給你皮袍綢衣就忘乎所以了——誰不知道其實那都是紅棗看她爺的麵子,隻憑你於氏,紅棗理你才怪!
也不想想先前你都是怎麼對紅棗和她娘的?
紅棗若是沒脾性,還能當謝家大房的家?
最近來謝家吃的兩回席,李氏婦人都看到了紅棗做為當家奶奶主持宴席說一不二的話事派頭。
這讓李氏婦人們對紅棗羨慕之餘,同時也生了敬畏……
謝家請客來人太多,謝奕根本不可能似李貴中那樣接受每一位客人的祝福——謝子安不屑、也沒耐心敷衍所有人。
謝子安抱著謝奕不過在男席兜了一圈,隻收了主桌上所有人的禮,其他桌都是隻收了主座人的禮便就把謝奕抱還給了雲氏。
看到謝子安手裡的布老虎,雲氏奇道:“這是哪裡來的?”
謝子安道:“這是尚兒送給奕兒的。這老虎脖子上掛了個金鈴鐺,一搖就響。剛奕兒盯著這個看。我就乾脆拿這個哄他了!”
尚兒怎麼會做這個?雲氏心知必是紅棗的主意,不覺笑道:“尚兒和他媳婦真是有心了!”
謝子安搖搖手裡的布老虎,笑道:“彆說,是挺有趣的!”
“看到這個我想起來了前幾天尚兒為啥會忽然問老太爺三花會不會笑?”
雲氏一聽就忍不住笑了:“貓怎麼會笑?尚兒真是孩子話!”
聞言謝子安笑笑,並沒再多說。
果然,謝子安暗想:雅兒也不認為貓會笑。但老太爺既然說三花會笑,那三花必是會笑的。
現就是不知道是貓都會笑,還是隻三花這隻會笑?
嗯,等他去了京城,他一定要養隻貓看看貓到底會不會笑——這一回,他要跟老太爺一樣給貓炸小魚乾。
看到雲氏抱著繈褓進來,女席便是一靜。
俗話說“一白遮三醜”。雲氏人原比常人生得白,模樣便顯得比常人乾淨漂亮。
但今天雲氏的肌膚於以往的瓷白中又添了一層粉,一個人看著跟十八歲的大姑娘一般粉嫩粉嫩的,好似能掐出水來——根本不似一個剛生了兒子的人。
在坐的人誰生兒子不是一臉的斑?偏輪到雲氏就反常?
一棚人過半都酸了,其中尤以當年被醜拒的周氏為最……
和謝子安一樣,雲氏抱著孩子先在主桌收禮——今兒主桌坐的正是雲氏自己娘家、謝子安舅家、舅爺家以及兒媳婦娘家的於氏和王氏。
對於能跟曹氏一樣當眾給謝奕祝福送禮,於氏頗為驚喜——剛曹氏給她的打擊太大了,她已做好了雲氏也不理她的思想準備。
雲氏拿出準備好的裝著一對金銀錁子的荷包放到繈褓上,不自覺地便學了曹氏的語氣笑道:“奕哥兒聰明伶俐、大富大貴!”
與給謝尚的見麵禮不同,滿月禮都是當眾打開的。故而於氏再不舍,今兒還是按規矩備了禮。
曹氏垂眼看著麵前的碗碟,並沒說話。
一個賤人罷了,曹氏心想:她才不同她一般見識。
她多看她一眼,都是在抬舉她!
郭氏為今兒吃酒原準備了一對裝了四兩銀子的荷包,但卻並沒有機會送出去——雲氏在收了王氏的金項圈離了主桌後,抱著兒子隻在每桌的主位停下,而她們這桌的主位是族長嫂子陸氏,並不是她!
一進家郭氏便告訴李滿倉道:“當家的,今兒我的賀禮沒送出去!”
“咱們一族謝太太就隻收了族長嫂子的禮!”
李滿倉也道:“我也是,沒送出去!謝老爺就收了二伯、爹和大哥的禮!”
說著話,李滿倉拿出匣子道:“這銀子還是你拿去收起來吧!”
郭氏:“爹和大哥坐的是主席吧?”
“這麼說,謝老爺和謝太太是商量好的,都隻收了主席和其他席主座人的禮!”
“謝太太也收了娘和大嫂的禮!”
李滿倉點點頭,沒再說話。郭氏卻拿著兩個錢匣子猶豫問道:“當家的,咱們能給玉鳳賠個城裡的小宅子嗎?”
李滿倉聞言一愣:“出什麼事了嗎?”
郭氏說了席間發生的事,最後跟李滿倉歎息道:“當家的,玉鳳的事看來是指望不上謝太太了。”
“似曹太太,一個外鄉人,如何能知道咱們家的事?這必都是謝太太和她說的。”
“所以,她的態度就是謝太太的態度。”
“先是我想岔了,現今玉鳳的事還得著落在嫁妝上了!”
對於郭氏迷途知返,李滿倉樂見其成,但對於給女兒添嫁妝,李滿倉卻不能立刻答應,隻道:“家裡的,你且讓我想想……”
同一時間,曹氏也在跟雲氏閒話。
“雅兒,”曹氏搖著手裡的布偶老虎一邊逗雲氏懷裡剛吃過奶的謝奕一邊道:“今兒收的這些東西裡還就數尚兒送的這個布偶老虎看著有些意思。”
“不怪奕兒喜歡,就是咱們大人瞧了也覺得有趣!”
“難為尚兒媳婦能想出來。”
想著午晌謝子安一邊說話一邊搖布老虎的樣子,雲氏也是抿嘴笑道:“娘,尚兒媳婦看著老成,沒想內裡還是個孩子。給老虎畫這麼一張笑臉,看著就想笑!”
“可不是!對了,”曹氏道:“雅兒,這布老虎新鮮有趣,你倒是做幾個給你女婿帶進京,以備走禮用。”
雲氏:?
曹氏解釋道:“我聽你爺說,京官窮的不少。相互間走禮多隻一張字或者一張畫。讓你哥和同僚交往時要注意尺度分寸。”
“可這滿月抓周的送字畫可是有些不合時宜?我看倒是送這布老虎就蠻好,不過費些布和棉花罷了,價錢不貴,寓意又好,而且比虎頭鞋有新意……”
作者有話要說: 謝奕:我看的其實是老虎身上的花紋。
才滿月的孩子,眼睛隻有顏色光感,根本看不到老虎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