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巴掌印(臘月二十六)(2 / 2)

“行了,紅棗,這事你彆管了,讓我來。”

不是看小媳婦的麵子,謝尚才不管陸虎的事呢——他家有的是上等小廝,乾啥費這個心?

紅棗想想沒有言語,她確是不知道當如何妥善處理這件事,如此便隻能寄希望於謝尚真能把陸虎教好,畢竟前世有文明國家依舊保留了原始的鞭刑——據說效果還不錯 。

顯榮聞聲走向陸虎,心裡卻是歎息:他姐最終還是要嫁給陸虎。

不過能有現在的這個結果已是比起初好太多了,顯榮隻能自我開解:有大爺大奶奶出麵幫著□□——不然,以他姐的脾性,婚後一準是受苦也不說。

為了錦書,顯榮不好真地打殘了陸虎。他讓護院把跪久了的陸虎架到前院兜圈,一直兜到腿上的血脈完全活泛了方才讓人堵了陸虎的嘴,親自拿板子打了陸虎一頓。

打完後,又讓人架著陸虎在院裡兜了幾圈,方才讓跌打師傅來給上藥。

陸虎隻以為顯榮是故意地折磨他,自此便怕了顯榮不提。

雲氏聽人回說西院裡顯榮拿板子打陸虎,非常詫異——剛兒子媳婦才手拉了手地來給她請安,怎麼出門就生了嫌隙?

雲氏趕緊地叫人打聽了來回,而待聽明白了原委,雲氏不覺歎了口氣:她也覺得錦書嫁陸虎有些可惜了。但奈何一時卻也沒有更合適的人選。

難得的是尚兒媳婦公正細致有慈心,雲氏暗想:會心疼人。倒不似一般沒見識的那樣隻知以為偏頗自己的陪房。

錦書有尚兒媳婦撐腰,婚後的日子倒是能過。

錦書第二天便出去了,而陸虎則留在自己房裡養傷。他兩個的婚事雖沒有再提,但明白人看到陸虎挨打後並沒被趕出去,便知道這事現就是個時間問題。

臘月二十六紅棗回桂莊送年禮。陸大田和米氏看隔壁的張乙回來了而自己的兒子卻不見蹤影便惴惴來問:“張乙,今兒我們家虎咋沒和你一起回來?”

張乙搖頭道:“田叔,虎哥挨了姑爺的板子,來不了了。”

“啥?”

聞言不說陸大田和米氏,就是張家人都驚呆了——打板子!這得是犯了多大的錯?

“小乙,”張乙他娘趙氏禁不住問道:“陸虎他犯啥事了?”

張乙道:“娘,我當時還在府城,陸虎挨打的事也是回來聽碧苔講的。”

“碧苔說咱們小姐看陸虎到了年歲便準備把跟前極能乾的一個姐姐給他做媳婦。”

趙氏訝異:“這不是好事嗎?”

張乙也道:“是啊!娘你不知道錦書姐姐待人和氣,行事大方,跟彩畫姐姐一樣都是太太跟前的人。”

趙氏去過謝家幾回,倒是知道彩畫。現聽說錦書和彩畫一樣都是雲氏跟前的人,趙氏不禁咂嘴道:“那可是咱們小姐都要叫姐姐的得臉丫頭。”

米氏至此方才知道紅棗給兒子指的丫頭名字叫錦書,而且來頭如此之大。

“是啊,”張乙感歎道:“所以小姐便想把事情辦好看些,想讓人見了都說這親結得好,虎哥和錦書姐姐是郎才女貌。”

趙氏認同:“是這麼個理!”

俗話都說“人要臉,樹要皮”,這人活在世可不就活一張臉嗎?

“錦書姐姐長的好看,那是一眼便知,而虎哥的才要怎麼展呢?”

趙氏下意識問道:“怎麼展?”

張乙道:“娘,這俗話都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小姐知道虎哥這兩年掙了不少錢,娶媳婦不成問題,便打算讓虎哥把為婚事準備的錢物拿些出來給眾人看看,也是讓人知道虎哥能乾會過日子的意思!”

米氏喃喃道:“小姐沒給賞銀竟是這麼個意思?”

“不是沒給賞銀!陸嬸,”張乙糾正道:“我聽碧苔說這銀子其實小姐都讓她給包好了,除了公中給的二十兩和兩匹布外,還有小姐私房給的下聘的金頭麵綢緞布匹和四十兩銀子。”

“隻是後來小姐看虎哥口不應心,嗯,就是口裡說滿意這門婚事,但實際裡對於親事沒一點準備——不說衣服首飾了,竟是連一匹紅布都沒有!”

米氏聞言立刻叫屈:“不是,這小姐拿來的清單裡就隻說要銀子,並沒提要紅布啊!”

趙氏聞言不覺歎了口氣,和自己的好姐妹道:“陸弟妹,你記得當初咱們來桂莊的時候,家裡窮成那樣,成親當天婆婆還要給床新被和兩件衣裳呢!”

“怎麼現在日子好了,你反倒啥也不給虎預備了?”

米氏呆了呆,下意識地回道:“現我家虎不是小姐的陪房嗎?這萬事不是都有小姐嗎?”

張乙翻了個白眼,不客氣搶白道:“陸嬸,你咋會這麼想?我們陪房都是老爺指派了去伺候小姐的,可沒有反過來讓小姐給我們操心的道理!”

“我們伺候的好,小姐高興,賞些銀子錢是有的。但成親當天,虎哥能直接在銀子錢上睡覺嗎?”

話說至此,陸大田和米氏方才知道自己先前想岔了,終於有了些懊惱。

張乙接著又道:“再還有就是虎哥隻說成親,但對成親後錦書姐姐在家的日子卻沒一點打算和安排,小姐方才惱了,沒給!”

“有安排,怎麼沒有安排?”米氏又辯白道:“那天虎家來一說,他爹立就給他拿錢了,而且還答應往後把我們虎的一半月錢給新媳婦使。”

“陸嬸,”張乙無奈道:“虎哥那天是拿錢回去了,但卻是帶著巴掌回去的。”

“陸叔,”張乙轉問陸大田:“那巴掌是你給打的吧?”

陸大田聞言呆了一下,下意識地辯解道:“咋了?我一個當爹的還不能管教兒子了?”

“陸叔,”張乙道:“我不知道你為啥打虎哥,但虎哥身為小姐的陪房,臉上卻突然挨了巴掌——你讓小姐看到會咋想?姑爺看到會咋想?旁人看到又會咋想?”

陸大田被張乙的三個咋想給問懵了,茫然道:“會咋想?”

張乙道:“小姐會想您二老對她的指婚有意見,畢竟這個巴掌是她讓虎哥家來拿銀子後才有的!”

陸大田、米氏啞然。

“而姑爺除了會跟小姐一樣想外,還會覺得您二老不識好歹。”張乙不客氣地說道:“說句老實話,在謝家我和虎哥除了是小姐的陪房外,其他一應根基皆無。”

“而錦書姐姐的爹是春管家,伯父是福管家,叔叔是華管家,親兄弟本正是小姐的小廝,而族弟顯榮更是咱們院的管事。”

“錦書姐姐自己也能乾,在府裡十年,便攢了兩三百銀子的體己。這些錢春管家一分不要會全部給她做嫁妝。”

聞言在場眾人不覺倒抽一口涼氣,米氏更是一聲低呼:“這麼多錢!”

張乙看米氏一眼沒理她,接著道:“錦書姐姐有這些錢在手,完全可以自贖自身,嫁個城裡好人家。”

“春管家肯把錦書姐姐給虎哥做媳婦完全是看小姐的臉麵。結果你們倒好,卻給了虎哥一巴掌,這跟當眾打小姐的臉有什麼兩樣?”

“我們姑爺平時和小姐說話都客客氣氣,一句重話都沒有。他看到你們這樣不尊重小姐,不拿小姐的話當話,能高興?”

“他不能拿你們怎樣,還不能發作虎哥嗎?所以就治了虎哥不敬之罪,打了虎哥板子!”

陸大田、米氏完全聽呆。

張乙又道:“陸叔,不是我多嘴。您往後可不能再打虎哥了,即便實在忍不住,一定要打,也千萬彆打臉。這帶出幌子來給人看到便是禍事!”

聞言陸大田趕緊擺手表態道:“不打,再不打了!”

“經了這事,誰還敢打?”

米氏帶著哭腔問道:“張乙,我家虎現在怎麼樣了?”

張乙道:“請人瞧過了,說還好,隻是皮肉傷,沒傷到骨頭,但這個年卻是要趴著過了!”

米氏聽說沒有大礙,方放了些心,然後又問:“那我家虎的婚事呢?”

張乙攤手:“大爺大奶奶都沒再提。現便就隻能等,等虎哥身子好了再說!”

“不過陸叔、陸嬸,等虎哥再跟大爺大奶奶求親時可不能跟上回一樣兩手空空了,不然就是屢教不改,真的是要被攆走了!”

“不會,”陸大田、米氏趕緊表態:“這次一定不會了!”

至此張乙方才拿出袖袋裡的清單給兩個人道:“陸叔、陸嬸,這是虎哥讓我捎給你們的信,你們拿回去瞧吧!”

張乙他娘趙氏在陸家人走後問張乙道:“小乙,往後你身邊是不是也得存些錢,免得小姐問起來拿不出。”

“娘,”張乙不以為然道:“我離到年歲還有三四年呢,現在不急。”

“不能不急!”一直蹲著吸煙沒開口的張老實一錘定音道:“陸虎這事可是個教訓!”

“小乙,你這兩年多留心這謝家小廝成親都要準備些啥?你家來說了,我和你娘就給你提前備著。”

“等你到了年歲,小姐一給你指婚,咱們就把東西立刻送去,這樣你在小姐眼裡才能算是個有成算的能乾人!”

張乙……

作者有話要說:  做甩手掌櫃空手套媳婦?嗬嗬,紅棗分分鐘教陸虎一家做人。

學不會?謝尚拿板子給陸虎長記性。

再不會?真的可以滾了。

其他人,田樹林,張乙早早備好家什錢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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