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口玉言(十月二十九)(1 / 2)

桂莊回來李滿園和錢氏兒女一處吃晚飯。飯後錢氏告訴李滿園道:“老爺, 前兩天貴銀送了五兩銀子來, 說是還你的, 我就收下了, 現告訴你一聲!”

錢氏的話提醒了李滿園, 他點頭道:“對, 我還得再去找回貴銀!”

錢氏看看已經完全透的窗戶紙, 勸說道:“明兒再說不成嗎?非得現在去?”

李滿園不以為然道:“沒事,就幾步路!”

“不然明兒十五,他要是一早出門, 我怕錯過!”

錢氏想想近來李貴銀每天確都是早出晚歸,就沒再勸。

李滿園找李貴銀詢問過去半個月的族裡事務,著重問了他爹知不知道他去府城賣書的事。

這段時間, 李貴銀雖然把吃進的三十五本書全

賣出去了, 但因雉水城購買力有限,賣得特彆艱難——書占了太多的銀子, 李貴銀等不起月半, 幾乎每天都早起去城隍廟賣書, 然後午前去北城門外跟進城的商人兜售, 飯後又去南城的書店門口賣…

過去半個月, 李貴銀看著賺了二十來兩銀子,但其間的擔驚受怕和辛苦實不足與外人道焉。

李貴銀壓根沒告訴他爺他賣書賺了多少銀子的事。李貴銀擔心他說了他哥幾個都跟著乾, 到時萬一書賣不出去,積在手裡, 嫂子們一準地得埋怨他——他三叔隻說給他包底五本, 可沒說對彆人也一樣。

李貴銀認真道:“三叔,我家去兩回,家裡人都知道我在賣書,但再具體的我都沒講。”

“咱們城裡這書我賣過一回後,現已不大好賣。隻北城門外從碼頭下來的商人零星會買。”

“當然能到碼頭去賣可能會有生意,但那地屬大劉村,我擔心他們不讓!”

李滿園聞言挺高興,拍著李貴銀的肩膀笑道:“

行啊,長心眼了!”

“對了,下回我要是再弄到書,還打算去省城賣。貴銀,你要不要一起來?橫豎你現在雉水城也賣不出去書,倒是跟我去府城闖闖,見見世麵!”

李貴銀早想去府城看看了,隻可惜沒人帶,加上他剛賺了些錢,這心思就更活動了。

李貴銀想了想道:“三叔,您肯帶我我是求之不得,隻一樣我走了,家裡就隻興文他娘一個人了,我不放心。”

“三叔,你得閒倒是幫我買個人吧,這樣我出了門也不用擔心家裡!”

李滿園一聽李貴銀願意去,便拍胸脯道:“買人這事,你包我身上。”

“明兒早晌我得去看我爹娘!咱們說好了,後晌在北城門口見如何?”

次日十月十五,早晌李滿園便同錢氏女兒拿著他府城買來的燒鴨和點心來老宅看望爹娘。

看到李滿園拿來的東西,李高地頗為詫異:“滿

園,這不年不節的,你跑去府城乾啥?”

“賣書啊!”李滿園道:“紅棗的鋪子出了新書,我想著閒著也是閒著,而府城有幾十個廟,隻要肯找,幾乎每個初一十五都有廟會,我就去碰運氣去了。”

現是農閒,高莊村不少人都看到李貴銀挑著擔子滿城轉悠賣書的事。

李高地關心問道:“這書在府城好賣嗎?貴銀在咱們城裡的生意看著可不大好。”

“有人看貴銀在城門口一蹲都是一兩個時辰,並沒什麼人來買。”

李滿園笑:“爹,您放心,府城有錢人多,生意必是比咱們好些!”

李高地眼見素來愛吹牛的兒子絕口不提這回出門賺了多少錢,便估摸著李滿園沒賺到錢。

李高地看錢氏金鳳都在,擔心現在細問落了兒子的麵子就轉了話題,改說起薄荷膏的好處。

“滿園,”李高地道:“你還不知道吧,近來咱

們雉水城的薄荷膏都賣瘋了。”

李滿園:“爹,怎麼說?”

李高地:“這天一冷,閉塞頭疼的人就多了。人病的難受時塗抹些薄荷膏,症狀能減輕不少。”

“現來咱們雉水城的人,不管商人還是船老大,現誰身上沒有薄荷膏?而等家去時,更是人人都買許多回去送人。”

“近來大劉村人賣薄荷糖、薄荷膏都發了財。我聽媒婆說這親事都好說了…”

李滿園猶豫許久方吞吐道:“爹,我聽說大姐家的陳寶明兒結親,您看您是不是要隨份禮去?”

聞言李高地尚未發話,於氏便狠狠瞪了錢氏一眼——若不是這個攀高枝地沒事去桂莊溜達,於氏暗恨:剛回來的兒子如何能知道繼女家的事?

錢氏看到根本無所謂——瞪眼而已,不痛又不癢。

橫豎她婆又不能動手打她,敢打她就敢鬨!

於氏看看李高地,和兒子道:“滿園,這辦喜事

都是有規矩的,為防衝撞,不請不到。”

“你大姐既然沒來請,必是有她的顧忌。咱們可不好貿然過去!”

李高地素不喜李桃花,更不願去陳家,現得了於氏的話便以為得了個台階,點點頭就默認了。

李滿園歎口氣,不言語了。

李滿倉一旁聽到跟沒聽到一般悶聲不響——他爹不發話,他也犯不著拿自己的熱臉去貼陳家的冷屁股。

陳家人意見最大的除了他爹,就數他了!

李滿倉自覺現日子過得不錯,實不想再節外生枝——他又不似滿園一樣指著紅棗發財,他真沒必要忤逆他娘去奉承他大哥。

至於將來,李滿倉自嘲:誰又能知道呢?橫豎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世間沒有爬不過的山,淌不過的河,終歸有法子的。

謝尚明兒要去赤水縣,午後紅棗給謝尚收拾行裝。

把一應的被褥衣裳都交付給顯榮後,紅棗拿出一個藍底折枝牡丹緞麵的裹著的圓柱體給謝尚道:“大爺,這個是我新打的銀茶杯,你試試看好不好使。”

謝尚看著眼前的長形柱狀物奇道:“這是茶杯?怎麼看著跟個筆筒似的?”

紅棗…

“大爺,”紅棗解釋道:“拿碗喝奶茶,碗口太敞,吸管擱碗邊根本立不住,我便就想做個深一些的茶杯。”

“隻咱們本地不產瓷,我就拿銀子打了兩個杯子來試試。”

比起前世的奶茶杯,飯碗插吸管,特彆是插她公公給的雕花銀吸管,實在很不方便。而且隨著天氣日冷,飯碗裝奶茶也涼的特彆快,特彆是謝尚拿吸管一個一個吸珍珠的時候。

所以紅棗月前便畫了個前世中號奶茶杯的樣式讓陸虎拿去打了兩個。

結果茶杯打好,紅棗發現新打的杯子通過杯蓋上

的開關確是可以隨意的固定吸管了,但因其金屬質地,裝熱茶燙手不說,茶水涼起來比沒蓋的碗還快——特彆不適合當下一天冷似一天的天氣。

紅棗沒法子,隻得讓錦書仿茶捂子的樣式做了兩個棉套子給杯子套上——如此才勉強能維持合嘴溫的奶茶放裡麵半個時辰不冷。

擰開杯蓋,倒進奶茶,擰回杯蓋,打開杯蓋上的孔洞,插上吸管,紅棗把奶茶遞給謝尚道:“大爺,你來試試!”

謝尚依言吸了口奶茶,然後便端詳了一回杯子,接著便開始撥弄杯蓋開關——打開、縮小,開關個沒完,間或還再吸一口奶茶。

直待喝完一杯茶,謝尚方才讚道:“紅棗這個杯子好,奶茶裝裡麵不容易冷不說,吸管不用扶也不會歪——我隻用一隻手拿著就能喝光一整杯茶!”

紅棗被謝尚的話逗笑了,心說這真是個了不起的發現——不是謝尚說,她還真沒注意謝尚先前喝個奶茶還得兩隻手。

吸管拿牙咬著不行嗎?乾啥非得用手扶?

“紅棗,”謝尚對杯子越端詳越喜歡,興奮建議道:“京城比咱們這裡冷,你再打一對給爹娘,冬節後就讓顯榮捎去!”

紅棗正為她公公四十整壽而她隻能送兩件鼠皮褂子而煩惱,現得了謝尚提醒,紅棗覺得她很可以再加送一對保溫杯給她公婆做賀禮。

“大爺,”紅棗跟謝尚請教道:“你說這杯子打個什麼花樣才合適?”

通過銀吸管,紅棗看出來了她公公也是個雕花控!

現她要拿茶杯作禮,也必是得要雕花才行,而要雕花,自是讓另一個雕花控來打樣才最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