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乾五毛(十四歲九月底)(2 / 2)

聞言紅棗禁不住驚歎:“真是難得!”

王氏也忍不住笑:“可不是!從來都是咱們拿東西去,你爺何嘗有東西給我們?”

“不過,”王氏話鋒一轉道:“也可能是今年端午你爺跟你爹說起誰誰又給貴雨送了啥啥啥時,你弟問你爺說

既然你爺有這麼多肉魚,乾啥連他過生辰也從不給他送菜吃的緣故,你爺麵子上卻不過,所以這回八月節給拿了兩條魚來!”

聞言紅棗更驚奇了:“弟弟還說過這樣的話?”

“這還能有假?”王氏自豪道:“你弟聰明著呢!”

“這話我和你爹都沒和他提過,但他去了你那兒幾回,看到每逢吃飯你們大老爺都給你女婿和你女婿的二弟送菜,他自己個兒琢磨出來了——你彆看你弟還小,這小人他也有付小肚腸!”

“精著呢!”

提到老宅,紅棗少不得要問:“我奶的病咋樣了?”

聞言王氏臉色浮現出奇異地神情。

“養好了!”王氏如此告訴道。

“養好了?”紅棗驚悚了。這前世醫學都搞不定的糖尿病,她奶竟就搞定了?

“可不是!”王氏道:“現藥也不用吃了。除了還是不能吃糖,飯粥都隻能吃玉米麵外,其他都跟正常人沒啥區彆。”

紅棗越聽越好奇:“我奶怎麼做到的?”

王氏:“紅棗,你奶那個人你知道的,任何時候都不肯虧了自己。現雖日常的吃玉米麵,但每頓必給自己整點

葷腥——早飯都是酥肉絨、鹹鴨蛋當早飯菜。午飯和晚飯更不必說,不是魚就是肉。所以這身子可不就養好了嗎?”

紅棗聽得服氣,佩服道:“我奶委實是個人才!”

“不過,我二嬸舍得給她這樣吃?”

“舍不舍得?”王氏意味深長道:“貴雨現可是村學堂的先生,而咱們村可不止他一個人進城念過私塾。”

紅棗恍若大悟,嘻嘻笑道:“看來貴雨哥教書真是教對了!”

王氏頷首笑道:“立身先立德!你二嬸現為了你貴雨哥可不就得人前孝敬你奶嗎?”

謝家有的是人才和人手,莊子裡的水窖轉眼就修好了。

謝知道和謝子安去幾個大莊子看了一回,回來便拿了圖紙給謝子平、謝子俊、謝子美道:“這個水窖可以存雨水雪水澆地。你們大哥給咱們家的莊子和他名下的莊子都修了,你們看你們莊子要不要也跟著修幾個?”

這幾年謝子平等人跟著謝尚紅棗在莊子外麵開鋪賣肉賣茶賣飯賣日用品著實掙了不少錢。現聽說謝子安給莊子修水窖,雖說都沒搞清狀況,也還是點頭說是。

然後叫了謝又春來問詳細,謝又春早得了謝子安的示意,自是說了一回水窖的好處。

謝子平等人聽得動心就決定試試,吩咐管家給名下的莊子先各修兩個看看效果。

葛氏、李氏、趙氏看男人們修水窖,不免要問,待聽說能讓種紅薯的旱地長油菜大豆便都起了心思——她們的私房可全賴地裡的出息,自是巴望著越多越好。

而修水窖雖說要花錢,但這是一勞永逸的事,無論風險還是投入都較開鋪做買賣小多了。

幾個女人都跟男人討了圖紙來準備修建兩個試試,然後想起娘家的父母兄弟,不免又再描一份送給娘家。

似謝允青、謝允芳、謝允怡自定親後手裡就有了莊子,這兩年也都經營得不錯。現他們跟著爹娘一個院子裡住著,聽說了水窖後也都願意嘗試。

而謝允青、謝允芳、謝允怡手裡有了圖紙,薑氏、範氏、尤氏跟著也就有了,連帶的她們娘家也都有了。

謝知遇自六月二十八得了老太爺的話後就一直留心天香院的動靜。如此再加上謝又春的有意泄漏,於是謝知遇也得了圖紙。

謝知遇心思多。他擔心隻他修水窖招眼,便存心將水攪渾。

謝知先透了消息給他自己的兩個兄弟謝知通和謝知進,然後又召了謝又春來問。

謝又春乘機解釋道:“我們老爺也不知大爺的這個水窖主意行不行,所以便說先修幾個試驗看看。若真的有效,明年再告知各房老爺不遲!”

謝知遇便道:“幾兩銀子的事哪至於如此慎重?春管家,你那兒有現成的圖紙倒是給我一份來瞧瞧!”

謝又春送來圖紙,然後又借口給各房都送了一份——如此謝家人就全都知道水窖了,不久謝家的姻親也都知道了,再沒幾天連姻親的姻親都知道了。

等八月二十六謝子安離開雉水城回京師的時候,雉水城連帶周邊的幾個縣城的地主們都在修或者打算修水窖了…

莫非的密報較謝子安先進京。看到密報裡的內容,隆慶帝頗覺高興。

似今年花錢建了水窖的人家,隆慶帝暗想:秋種必是會種麥子或者油菜,如此明夏若是有了收成,那麼不用他說,地方官為了自己的前程就會主動上報水窖的事,到時朝廷再出麵推廣就容易了。

謝子安這麼做倒是省了他許多事。

謝子安身在翰林,心憂天下,可算是個乾吏!

丟下密報,隆慶帝心情舒暢,然後便問李順道:“禦膳房的奶油蛋糕做好沒有?有的話,趕緊呈上來。對了,今兒的奶茶,”

隆慶帝翻了一回桌上的《禦茶錄》方道:“朕要桂花口味的!”

參照《中饋錄》,隆慶帝讓李順給自己整了一本《禦茶錄》——禦膳是不好亂動,但茶點還是大有作為的!

有了《禦茶錄》,他再不擔心錯過節氣美茶了!

謝子安回京後又讓謝福安排人在京師農莊修水窖——北方比南方缺水,更需要水窖。

謝子安已經打算好了,明年開春,他請同僚來莊子踏青,然後乘機推廣水窖。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謝子安想:但凡多收一石糧食,荒年就能多活一人。他的陰德便就能多加一分。

先他進奉的馬掌現雖已被朝廷在全國使用,但他至今沒得封賞,必還是因為福德不夠,時機未到。他得再接再厲,多造福德,如此假以時日,才能高官得做,駿馬得騎,封妻蔭子,出將入相——這是上天給他謝家的機遇,他可不能辜負!

紅棗身在內宅可不知她公公自乾五毛為朝廷推廣水窖的事——即便在謝馥兒的婚宴上聽人說起水窖,也隻以為

是是雉水城城小,啥事都傳播得快的緣故。

重陽節後,謝尚進小黑屋做他爹臨行前給出的鄉試卷子,紅棗則在看完碧苔送來的《女工·紡織》一篇文後笑道:“不錯,碧苔,有了你這篇文我這一本《雉水謝氏中饋錄》《衣》卷方才算完整。可以交陸虎刻印去了!”

紅棗可不會紡紗、織布、撚羊毛線,且也不打算學,而丫頭裡也隻有碧苔會,所以《衣》裡這部分的章節紅棗就直接放手給碧苔來寫。

同樣似裁剪、縫製、刺繡、皮毛等篇章紅棗也分給了錦書、芙蓉等陪房女人來寫——紅棗現雖說也會做刺繡針線,但不精,所以紅棗便決定人儘其才,她隻掛個總編的名就好!

對此謝尚原有些意見,但紅棗道:“大爺,術業有專攻,我確是不及丫頭們善針線,而且就是現在全力學,想有所得,能成書也得等十幾二十年後。”

“大爺,人生苦短,隻爭朝夕。咱們又何必放著現成的人才不用,非得自己親書,而且還不定書不書得出來?”

“比如當年孔聖編《詩經》也都是收朝野詩風,並無一首親作——大爺,你就當我這一本《衣卷》也是本《詩經》好了!”

謝尚說不過紅棗,便拿喬道:“丫頭們寫文,我可不署名作序!”

結果沒想紅棗笑道:“不勞大爺,這書既然是我主編,這序就我來寫好了!”

謝尚為此很生了兩天的氣,紅棗沒法,隻得做了董塘給他,才算哄好。

丫頭們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還有文字被刻印成書的一天,所以對分到手的篇章無不是斟字酌句,嘔心瀝血——就是那才學針線的小丫頭也會找了錦書告訴自己的心得小竅門,期待能加進書裡去。

因丫頭們精針線的不少,錦書得集體的力量,文章就寫得特彆順利,而碧苔則隻能全靠自己。

偏她近幾年都沒有紡紗織布,為寫這篇文,碧苔除了自己重拾紡紗織布外還求教了她娘她嫂子等許多人,以至今日方才成事。

雖然謝尚說了不作序,但紅棗還是等謝尚出了小黑屋,然後又養好身子後方才把自己寫的序拿給謝尚道:“大爺,我頭回給書作序,還得你替我看看可有錯漏?”

謝尚見狀哼了一聲,卻沒有拒絕。

雞蛋裡挑骨頭地給紅棗的序改了兩處行文,然後又給加了五個典,謝尚過足了人師癮後方才點頭道:“如此,

倒也罷了!”

紅棗依言改了序後拿給陸虎刻印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