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的富貴命(二月初二)(1 / 2)

煽完風點好火, 紅棗拍拍屁股家去了, 王氏卻平添一段心事——這事到底要不要告訴男人?

告訴了,會不會讓男人以為她不靠譜,異想天開?可不告訴吧, 又不甘心——萬一呢?

李滿囤中午喝了點酒,送走女兒女婿回來便在炕上歪了一覺。

一覺醒來, 李滿囤感覺渾身暖洋洋的鬆軟,猶不想起。

合一會兒眼, 理智告訴李滿囤該起來了, 李滿囤睜開眼, 然後便看到王氏倚著炕桌一臉心事。

合眼再睜開,李滿囤看王氏姿勢不變,忍不住出言問道:“怎麼了?紅棗今兒家來有和你說什麼了嗎?”

王氏想想笑道:“紅棗是和我說了些話,但我覺得咱們紅棗有些異想天開。”

“嗯?”李滿囤來了興趣:“紅棗都說啥了?”

王氏道:“紅棗說你是不是也能下場縣試?”

“啥?”李滿囤驚呆了,半晌方問:“平白無故地,紅棗怎麼會提起這個?”

王氏解釋道:“這不是我告訴她陳玉明春要下場嗎?”

“然後紅棗便說你既然已背下《四書》怎麼不下場試試?……”

除了省略了自己先吹噓男人《四書》背默得比陳玉還熟外, 王氏把一切話都告訴了李滿囤。

李滿囤隨後便陷入了糾結:李滿囤自覺自己《四書》確是背默得不錯,有心下場一試但思及自己的文章和詩文便又打了退堂鼓——李滿囤怕人說他自不量力, 沒有自知之明。

在炕上輾轉反側良久,李滿囤方坐起了身。

看李滿囤下地後穿了皮袍不算還拿了衣架上掛的青狐皮雪氅, 一副打算出門的樣子,王氏便猜想李滿囤要去高莊村請教李貴林。

“老爺,”王氏勸道:“你剛從熱被窩裡出來,現在出門難免要受風。我午後便讓人燒了一鍋銀耳蓮子羹, 你倒是喝一碗再出門。”

聞言丫頭立刻盛來了燜燒鍋裡燜著的銀耳蓮子羹。

李滿囤喝完一碗銀耳湯,腦子也跟著複了清明。

“罷了,”李滿囤看著窗戶紙道:“這天都到這會子了,我現去老宅送衣裳,爹一準覺得奇怪,難免要問。”

“這八字還沒一撇便大張旗鼓地有些不好,倒是等到明兒一早再去吧!”

擔心為他爹看出端倪,李滿囤心機地直等到次日早晌方去老宅送衣裳。

一看到衣裳包袱,李高地就問:“滿囤,昨兒紅棗家來了?”

“來了,爹,”李滿囤坦然回道:“隻我午飯喝了點酒,睡了一覺,起來看天都黑了,想著路不好走,方今兒才送過來。”

郭香兒送茶進來,看到桌上除了兩個很大的精致包袱外還有四個貼了紅綠簽子的牛皮紙包,心中好奇:這包袱袋子裡裝的是啥?

回到廚房,郭香兒悄聲問正揀午飯菜的李玉鳳道:“大伯來了,拿來了二個很大的包袱還帶四個牛皮紙包!”

李玉鳳淡然笑道:“該是二妹妹拿來給爺奶的年禮。”

郭香兒不大相信:“都是給爺奶的?兩個包袱都是?”

郭香兒心說:那麼大兩個包袱竟沒一樣是給她的嗎?

李玉鳳琢磨著郭香兒話裡的意思點頭道:“一年四節,紅棗都給爺奶做一套體麵衣裳,可不就兩個衣裳包袱。”

聞言郭香兒自是無比失望——她婆先前說的竟是真的,紅棗真就拉得下臉,年節連一根草不給她公婆拿!

看李滿囤告辭出門,郭香兒又來堂屋收茶碗,正看到李高地分派於氏收東西。

“家裡的,”李高地道:“紅棗拿來的這套棉襖棉褲我現穿不上,倒是留著年後給我哥壽禮罷了。”

“那一包梨膏糖必是紅棗特意拿給我的,她記著我一到秋冬就乾咳。家裡的,你替我收起來。”

“其他三樣點心糖果,你就留年後請客那天拿出來待客!”

紅棗不送就算了,郭香兒沒想爺奶也不拿一樣點心出來做情,自是無比失望。

老宅出來李滿囤方才借口請教尋了李貴林說話。

聽明李滿囤的來意,李貴林頗為詫異——李貴林還是頭回聽說連私塾都沒念過的人想考縣試的!

但仔細一想,想起李滿囤幾年來擱《四書》上下的功夫以及所取得的成就,李貴林沉著道:“滿囤叔,你即是已背默下《四書》或可下場一試。”

“縣試第一場考背默,但凡你這場考得不差,即便後麵的文章做不上來,縣太爺看在你勤學的份上也不會過分責怪!”

聞言李滿囤有些喜出望外:“貴林,你的意思是我能去?”

“應該沒甚麼問題,”李貴林點頭道:“畢竟你《四書》已經完全背下。去歲下場的貴雨這方麵可不及你!”

得了李貴林的肯定,李滿囤激動得蒼蠅搓手。

“貴林,”李滿囤蠢蠢欲動道:“你說我現要做些什麼準備?”

李貴林笑道:“首先,滿囤叔你需要一份保書。這一樣我可以幫你。然後你就再溫一遍書,多練練做文章……”

李滿囤走後,李豐收問兒子:“貴林,你滿囤叔找你問什麼事?竟然說了這麼久。”

李貴林笑道:“爹,滿囤叔想下場縣試!”

“什麼?”

聞言除了李豐收,連屋裡的陸氏、江氏也一起失聲驚歎。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陸氏和江氏住了口,獨李豐收搖頭表示不信:“這怎麼可能?”

“你滿囤叔可是才念過三年村學堂 ——他都沒學過一天《四書》。”

“爹,”李貴林糾正道:“自學也是學!”

李豐收沒話了。

吸完一鍋旱煙,李豐收又問:“貴林,依你說你滿囤叔這回有多大把握!”

李貴林道:“爹,彆的不好說,但第一場,滿囤叔應該是**不離十。”

李豐收訝異:“貴林,你的意思是你滿囤叔第一場能過?”

李貴林笑:“爹,滿囤叔的《四書》確是背默得極熟。”

李豐收又不言語了。

“貴林,”李豐收半晌方問:“難不成你滿囤叔的《四書》背默得比貴雨還熟?”

李貴林垂眼道:“爹,貴雨到底還年輕,至今還沒學會沉下心來用功!”

聞言李豐收徹底不言語了。

大年初二紅棗去桂莊的時候,王氏有些羞澀地告訴紅棗道:“紅棗,你知道嗎?這回縣試你爹準備下場了!”

聞言紅棗驚呆了:“這就下場了?”

她還沒拱火呢!

王氏頗為得意道:“你爹去問了貴林。你貴林哥說你爹的《四書》背的比貴雨好,去歲貴雨沒被打板子,你爹自然也無礙!”

紅棗……

紅棗上輩子考試無不是力爭前茅,結果沒想她這輩子的爹娘對考試的目標竟然是學渣們的不要墊底挨板子,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她爹娘也太小富即安了!

王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興奮中一點沒在意紅棗的反應,自顧吧啦吧啦地把保書複習啥的都說了一遍……

耳聽李貴林對她爹已經做了複習指導,紅棗想想就沒再多言語——看她娘這麼激動,想必她爹也是不遑多讓,她還是彆再火上澆油了。

橫豎她爹這回隻是試水。

桂莊出來坐上馬車,紅棗問謝尚:“大爺,今兒我爹跟你提他要縣試的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