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逸結合(八月初八)(1 / 2)

送走李滿囤, 李貴林方來尋李貴雨。

李貴雨一聽李貴林找他, 就知是為了必是李貴富把事情捅給了李貴林。

定定心神, 李貴雨沉著地走出來問道:“貴林哥, 您找我。”

李貴林笑道:“我和你說兩句話。”

李貴雨側開身子, 讓出門道:“貴林哥, 您請進。”

“貴雨, ”進屋後李貴林開門見山道:“我長話短說。”

“當初我考秀才的時候,紅棗女婿曾拿了四篇他的文章給我。我讀後受益匪淺。”

“現你想看這個文章可以,但有個要求, 縣試頭兩場都考進縣前二十。”

“貴富也知道這事,所以我也會同樣跟他講。族裡再有其他人達到這個水平,即便他們不知道, 我也一樣給他們文章。”

“現就看你們這一輩的兄弟誰先考進縣二十了!”

想著明秋謝尚就可能印刷《四書綱要》, 到時勢必讓許多似他先前一般苦讀多年就缺個提綱總領的人如虎添翼,連帶的縣試頭兩場的門檻會拔高——原來錯三題能過的, 會變成錯兩題、一題, 甚至全對才能過。

似李貴雨但凡明春不過, 後麵就更難了, 除非他能讀懂《四書綱要》裡的思想法子, 如此文章給他看倒就罷了。

李貴雨沒想到謝尚的文章竟然是直接送給李貴林的,一時間頗為驚詫。

李貴雨拿不穩李貴林所言是真是假, 便不肯說話。李貴林也不以為意,笑道:

“貴雨, 我言儘於此, 就現告辭了。你家也都等著你吃飯呢,你也彆耽誤了。”

丟下話,李貴林走了,李貴雨去了趟屋。

李高地看到李貴雨進來,問道:“貴雨,剛貴林找你說什麼了?”

李貴雨看看他兩個兄弟李貴吉和李貴祥都在,便沒提貴林的原話,而是扯謊道:“先我跟貴林哥借的一本書,現他自己要用,等不及我送去就自己來拿了!”

於是李高地便不問了。

是夜李貴雨把實話告訴了郭香兒。郭香兒道:“看來這文章是真有的。即是這樣,當家的,你也彆管這文章原來是給誰的,你就認準了貴林哥手裡的這份。”

“你隻管好好讀書,爭取明春縣試頭兩場能考個縣二十,這文章就有了。”

李貴雨聞言點頭道:“是這個道理。”

從此李貴雨倒是消停了。

往家來的路上李滿囤心事重重。

李滿囤沒想到李貴雨能從陳玉的縣試成績裡看出謝尚的影子來。

曾子曰:“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李滿囤想:先他念《禮記》讀到這句話時沒當回事,現可算知道這個“嚴”的厲害了。

似貴雨都能看出來的事,李滿囤心說:城裡還不定多少人都看出來了呢!

他先不去參加文會是對的,以後也不能參加——在補足功課之前,他哪兒都不去!

而且今兒貴林雖沒有然明說,但心裡對他把女婿的文章給陳玉結果鬨出事來其實也是失望的吧——早幾年貴林就囑咐過他不能隨便給人瞧。

女婿拿文章給貴林過去幾年都沒事,結果一送給他,他就搞得路人皆知——他怎

麼就這麼輕骨頭,李滿囤懊悔:把持不住?

先前為陳玉的事女婿就已不大高興,現又出了貴雨這樣的事——這是女婿現還不知道,但若知道了想必對他這個老丈人會愈加不滿吧!

覺得他不值得深交!

心有偏頗,不識輕重,李滿囤為自己乾下的事後悔不迭,心說文章的事,他一招不慎,就惹出內外這許多的麻煩,以後可不敢再這樣糊塗了!

對於男人兒子日常的晚歸,王氏都習慣了。她看人來家連問都不問就讓丫頭擺晚飯。

正好李滿囤也不想說話,他琢磨著得把這回的事從頭到腳理一回,以免重蹈覆轍。

次日就是端午節。午後,李滿囤進城來找陳玉。

陳玉沒想到李滿囤能來,一時間頗為驚喜,笑問道:“舅舅,您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李滿囤放下手裡荷葉包著的半隻鹵鴨道:“順便再告訴你件事。”

乘著鋪子和街麵沒人,李滿囤壓低嗓音把李貴林告訴他的事複述了一遍。

最後李滿囤總結道:“小玉,這件事原是我做錯了。當初你跟我討時,我就不該給你——如今也就沒現在這些事了。”

陳玉對此卻不敢苟同。

他手裡已有了《四書綱要》,陳玉想:但等後麵成績出來他除了討《五經綱要》外準還會讓他舅教他文章。

隻有李貴雨看他後麵三場成績平平,倒是可能因為摸不著底,不搞事了。

李滿囤慶幸道:“幸而貴富心正,把這事告訴了貴林。現貴雨那邊由貴林出麵給穩住了。你這邊,我希望你也能穩住,彆再告訴其他人,給自己招禍。”

聞言陳玉不覺苦笑:現他舅看他都跟看李貴雨一樣了!

虧他先前還看不起李貴雨,覺得李貴雨沒出息、沒骨氣,心安理得強占了他大伯的祖產家業不算個男人,結果沒想他卻成了跟李貴雨一樣的人。

先顯真說他貪得無厭還真是沒錯,他果是貪心了——他在有了《四書綱要》,《文章綱要》還不滿足,還想著跟紅棗討《五經綱要》。

不怪紅棗對他說為他計不能給,有也不給——他就是紅棗說的伸手黨!

紅棗必是對他太失望了,所以才說他處處不如謝尚——現他更沒臉見紅棗了!

不修德行、不重人倫、矯言偽行、貪婪成性——想著顯真提到的四個罪名,陳玉心中歎息:似矯言偽行、貪婪成性,雖說難聽,但意思卻是沒差,想必另兩句也不全是顯真信口開河。

紅棗必是說了類似的話,而顯真隻是誇張了言辭——顯真那日的話,他還得再琢磨琢磨。

“舅,”陳玉慚愧道:“抱歉,我清明時家去就已給我哥抄了一份了。”

李滿囤怔愣了一下道:“你哥不算,其他人彆再給就行了。”

陳玉點頭道:“舅,你放心吧,我現知道輕重。”

李滿囤抬頭看看兩個月沒見下巴就失了嬰兒肥的陳玉,心中歎息——瞧這事鬨的,現他想再多關照外甥也不行了。

他得學會避嫌。

抬手拍拍陳玉的肩李滿囤道:“你知道就好。行了,我走了。”

連口水都沒喝,李滿囤就走了。

陳玉看到櫃台上留下的荷葉包忽然想哭——他舅對他這樣好,而他為什麼卻變成了跟李貴雨一樣?

六月上旬,莊子的收成都算出來了。紅棗看今年依舊風調雨順,收成和往年類似,自是高興。

“陸虎,”紅棗居安思危道:“雖說年成好,今年的夏糧又是豐收。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這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有時常思沒時苦’,莊子的水窖還得修。”

陸虎笑回道:“大奶奶說的是。這修水窖雖說辛苦,但修成了卻是一勞永逸,可省了灌溉時從遠處人力擔水的辛苦。”

紅棗笑:“你們都能這樣想就好!”

打發走陸虎,紅棗不免又和謝尚感慨:“大爺,咱們雉水城真是個好地方,你看的邸報上不是今兒這裡災就是明兒哪裡難,獨咱們雉水城這幾年都是風調雨順,家家日子好過!”

謝尚大言不慚道:“或許這就是俗話說的‘人傑地靈’吧!”

紅棗聞言一愣,轉即忍不住笑道:“大爺,有這麼誇自己的嗎?”

謝尚笑:“自誇是不好,要不紅棗,我先誇誇你,你再誇誇我好了。”

紅棗笑得倒在炕上。

看到紅棗久違的笑臉,謝尚心說:他媳婦可真是個實在人,說到豐收收錢就高興成這樣。

過去幾個月還從沒似今兒這般高興過!

八月八日謝尚十九歲生日。紅棗想著謝尚明年可能下場鄉試,二十歲的整生日都不在家過,便有心替謝尚好好做回生日。

結果才跟謝尚提了一句,謝尚就已經言道:“太爺爺已經和爺爺商量過了,那天的午席他替我辦,然後叫上三叔、四叔、五叔幾家人就在正院擺頓酒。紅棗,你隻替我給酒席加盤奶油蛋糕吧。”

紅棗笑:“蛋糕必是有的,隻晚上大爺想吃什麼?”

謝尚想想道:“中午已吃了一場,晚上隻咱們兩個人,倒是清淡些才好。”

紅棗琢磨了一回清淡,便決定做盤壽司。

前世吃過許多回轉壽司,紅棗倒是做壽司跟早點攤做粢飯類似,都是拿米飯卷餡料,差彆就是壽司外麵要包海苔然後還要切成片,免去人咬的麻煩。